他往上游走,这里只有荒草,他想一挥剑气破开所有的杂草,可又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还是自己一
点点地寻,一处处看。
越走草越深,已经看不见光亮,远处人们的劳作声,林中的鸟鸣都听不见,周边安静得出奇,可是前面越来越黑,再没有半点光亮,他抬手点了一道指尖火。
微弱光亮徐徐照起,却见眼前坚硬的石头,已然走到了尽头,这巨石比他高上许多,他拿手敲一敲,没有动静,推不动。
一条江,唯剩下这个小镇上最后一点痕迹,但是这点痕迹他已然走遍了,什么也没发现。
可他坚信师叔与这条江有关,不能就此离去。
他摸着这源头的巨石,心中思量着是否要将其炸开,犹疑间还是没有动,只继续在这徘徊,绕了几圈,用灵决探了又探,都只探得这是普通的石头与荒草,那地上的泥土,浮荡的尘埃,都是普通的。
他叹了口气,靠在巨石上垂下眼眸,连日来不停不歇,始终憋着一口气,势必要找到他,而在此时,这幽暗寂静,看不到天光,听不到声响,早已干涸的江水源头,那一口气倏然溃散,他只觉前路也如此间天地,望不到光。
他靠在巨石坐下,又叹了几叹,再抬眼给自己鼓气,不行,不能松懈,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石头上有一点潮湿,他侧身靠着,脸颊上沾了一点水迹,抬手擦拭,望见墙上一滴水珠。
手中的火已然熄灭,这里黑暗不见五指,他才反应过来,在这黑暗之境,竟能清楚看见这一滴水。
晶莹剔透,倒映出石上斑斓,层峦叠嶂,仿若蕴含了大千世界,天地万物。
他不知为何心跳怦然,颤颤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那水珠。
忽然间,眼前亮了起来,黑暗不见,而周围全是白色,一望无际,照得他眼睛睁不开,他以袖遮面,又忽觉身子一轻,整个人猝然往下坠落。
周围沉寂空灵,他急速往下落,除了他的叫喊声,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破落小屋里,言小白吹起桌上灰尘,扑扑一片白,他拿手扇了扇,看这里实在是太过空荡,得去镇子上买点东西。
他在这屋里忙活了大半天,出门时已是下午了,走到石碑前看了看,师尊还是没有出来,他收拾的时候一直有留意盯着外面,没见到他人离去,确定是没出来。
他有点担心,站在岸边大声喊了几遍,也走近荒草丛中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只好回去了。
师尊比他厉害得多,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而且,师尊哪都不去,就只到这里来,说不定这里有着什么机缘,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儿。
他还是先想想把家里该用的东西都添上得多少钱吧。
他走到镇子上,那街上有不少修者们,大家都是来驱逐花瓣的,也有在找人的,有的微明宗弟子还有原来的宝器宗弟子,言小白认识,但现在自己已离了仙门,他不想再和他们打招呼,也不想被看到,低着头买自己的东西。
然而刚拿起一个扫帚,忽有人轻拍他的肩:“小言。”
他吓得掉了手里的东西,回头向那仙尊尴尬地笑。
“小言你住这里啊,听说是你师尊送你回来的,你师尊还在这边吗?”如今人间到处都有修者们的踪迹,看见他二人御剑了也很正常。
“我们没有在一起,师尊在那江边石碑附近去找机缘了。”言小白摇摇头,“您若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石碑附近的荒草丛依旧不见人影。
许千阑跌落一块石头上,落地无声,腿摔到了,有一点疼。
他抬眼看去,四周皆是水,一望无际的水面,几处巨石无规则地分布,天色是白天,但是阴阴的,没有阳光,没有云。
耳边有一点细微的水声,如细浪拍打着樵石,很轻很轻,恍若人入梦时轻轻的呼吸,衬得四周更显空灵。
除了大片的水与零星的石,什么也没有,没有草木,没有飞鸟,熟悉的……没有一切生命。
许千阑心中狂跳,他一定在这里,他连忙起身,方站起,而腿上一痛,他又不经意倒下,衣袖落入水中,掀起细细的涟漪。
他再站起,欲御剑临风,却发现在这里使不出半点灵力,只能踏入水中,幸而水不深,只没过腿弯,他冲到水中,忍着痛疾步地走,水花飞过衣摆,绕过前方的巨石,看向那望不到边的水。
前面已经没有什么石头了,茫茫水面,独有一块光滑的巨石,在那水上孤零零的。
石头上,有白衣人盘腿而坐,长发散落两旁。
这广阔无垠的水面,一块石头,一个人,一点细微浪花声,他那样孤独地坐在那里,双眼紧闭,完全没有觉察到这里有人闯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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