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长长的胡同尽头,几块红砖头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小灶”,三个五六岁的小孩围在那蹲成一圈。
“红薯熟了吗?”其中一个胖胖的小男孩伸出胖乎乎的手,往里面摸去。
“没熟!”梳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瞪,毫不客气地一把拍开那双肉手,凶巴巴地道:“死胖子你不要手了,里面烫死了。”
“诶你们好了没有!我刚在看见谈家叔叔下班回来了。”胡同中间不知道哪里又窜出来一个小男孩,喘着气拼命跑过来。
几人“啊”了一声齐齐地朝胡同口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地从胡同另一头过来了。
三人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身后的另一个小男孩,他听见动静刚从“小灶”口抬起头,小脸儿黑漆漆的,额顶的一圈头发被烫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见底。
愣了几秒,三人顾不得看笑话撒丫子就往各处跑,只留下小男孩愣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约莫半分钟后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
余彤是伴着这种哭声醒过来的。
又做梦了。
她起身捡起早就被踢在地上的被子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同样的胡同同样的场景,谈遇一哭她就得醒。
她欠他的一样。
余彤没了睡意,踢着拖鞋走过去开了窗。
天还没有完全亮,整个城市将醒未醒,楼下煎饼果子的香气却已经传了过来。
八月末的北京凉意渐至,余彤拢了拢双肩准备再回床上躺一会。
房间的门却应声而开。
“彤彤?你怎么醒这么早?”来人似乎很是惊讶。
“没事小姨,我习惯了。”余彤笑着开口,假话也说的有了十足的可信度,她补充道:“军区大院都起的早。”
“也对。”何璐闻言不疑有他,“那既然醒了就换衣服出来吃早饭吧,吃完你就跟我一起去学校。”
余彤应了一声,换上衣服简单地洗漱完又扎了个马尾坐到了餐桌旁,素白的瓷碗里三宝海鲜粥盛了七分满,几口下去暖胃生津。
“谢谢小姨。”
何璐一边喝粥一边看着手机,闻言抬头问:“谢什么?”
余彤想了想,说:“粥很好喝。”
何璐的动作一顿,眼底的心疼随着一声极轻的叹息一闪而过,“我还怕你起不来,本来你还得自己挤地铁,现在正好我带你去学校。”
余彤应了一声,她记得何璐是英语老师,这么早去学校看来是有早课。
见余彤放下了调羹,何璐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道:“那你去收拾一下吧,我们六点十分就出发了。”
“不是说六点五十迟到吗?”
“嗯,但那是学校的规定,我们班早读是六点半。”
真惨。
余彤默默摇头,还好小姨她教的是文科班,她学理科,没缘分。
“小姨你一周几天早课?”余彤又问了一句。
“一三四。”说到这里何璐皱皱眉,“不过毕业班的孩子不省心,我是班主任,一般早读课都得去看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每天都送你。”
这句话被余彤自动翻译成了:你每天都要和我一样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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