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或是有高墙阻挡,在车内还未听见风声。车队出了城,才发现雪花如柳絮洋洋洒洒,从灰白的天空飘下。
好在身边正带着一个汤婆子,车驾内只要不打开轩窗,温度还算舒适。纭星也不知这是凤凰古桐的作用,还是刚翻出的衣裳足够暖和——毕竟连袖口缠绕着柔软的白色狐狸毛,见旁边的秀秀也披上了青色锦锻的袄子,两人倒像是从话本里出来的神仙人物。
纭星听的车厢顶部有声响,便从车厢内探出头来,只见墨言恰好从车顶跃下。;两人面颊贴的如此之近,纭星似乎都能听见墨言陡然加快的心跳,以及有些别扭的氛围——实在是靠的太近了。
墨言深棕色的瞳孔微微颤抖,忙是转过身去。纭星双眸如两潭深邃的湖水,即使在寒风中也显得异常明亮,在墨言看来就如同水晶般无邪与纯真。她的睫毛轻轻一颤,似乎能扫落睫毛尖上的霜花。
脸颊微红,像是两朵盛开的梅花,发带随风舞动,为这静谧的冬日增添了几分灵动。身上流着一缕淡淡的香气,那是冬天里难得的温馨气息。
墨言恨不得给自己两下子清醒清醒,这可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怎么能动歪心思,居然会觉得纭心……
“你不知道从车驾上跳来跳去很没礼貌吗,睿王殿下?”
纭星气鼓鼓,没好气地继续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外边怪冷的……”小脸被北风轻拂下更显得透红了几分。
墨言嘿嘿一笑,掩饰着刚才的心虚。
“在自己那车上待太久,想到这来透透气。对了………嗯,你这熏香倒是有些熟悉。”
纭星指了指随意摆在小桌上的烧焦木炭。“是不是很熟悉?”
墨言神色一震,这不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南华偷来的凤凰古桐么。
“这,这盒子怎么和南华皇宫中的如此相像?”盒子是一模一样,但这根凤凰古桐显然短了些许。
纭星不动声色。“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也可以,但你至少也得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
墨言沉吟片刻,终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张三是在你那里么?”
“那个侍卫不在你身边吗?”墨言反问,面露惊讶。
纭星眨巴眨巴眼睛,想要看出墨言说的是否是真话,果断放弃了。脑海中留下的,是他唇线轮廓分明,嘴角微翘起后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既然你不说实话,那就请你圆圆滚滚地离开。”纭星没好气道。自己反正是不会再信眼前男人的任何一句话了。
“行吧,不逗你了,我的卿卿妹妹。”墨言见纭星不禁逗,换上一副正经脸,“看我,这样和你说话是不是你就会相信了。”
……
纭星无语。
可惜墨言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又长着这张嘴。
见纭星真要将他赶出车厢,墨言只得坦白。“人是御林卫,只受命于父皇,我哪有资格命令他们。张侍卫应该是去给父皇送密折了。”纭星看着旁边当作无事发生的李四,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假装没听见。
“李四?”
侍卫李四没有反应。
墨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殿下有何吩咐。”原是李四对刚才的对话置若罔闻,用真气包裹,真正做到了不该听的别听。
“你和张三是奉命来保护我的么?”李四点头。
“若我让你与张三走呢?”纭星不动声色。
李四不卑不亢,没有在明德学子面前感激涕零的模样。“恕难从命,还请殿下理解。”
理解。纭星自然理解。
帝王心术,难以琢磨。
“好了,现在可以说这凤凰古桐是如何来的吧?”
“明德书院那个阁楼里捡的。”纭星见墨言不相信的神情,补充道。
“嗯,就那个从没人进去的禁地。”
墨言思索着,全然没有方才逗纭星聊天的轻松感。眼睛深邃如星河,似乎还透着思念与悲伤。
原来眼睛真的会说话。
墨言此时的情感如此真挚,却又很快恢复脸上的的笑意,外人绝对看不出这北拓跋睿王的真实情感。这一点,和自己白捡的老爹如出一辙。
纭星感叹着,自己还是喜欢真实的人,而不是这类政治类人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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