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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1页)

,悄悄出了宫。一路行来,千万盏灯次第燃起,若火树银花绽放,映得天地如七彩琉璃所做。

云歌在宫中拘得久了,看到这般美景,实在心痒难搔,自己给自己寻了借口,反正办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玩过了再办,一样的。遂敲敲马车壁,命富裕停车,笑说:“不怪四夷贪慕中原,这般的天朝气象,谁会不羡慕呢?”抹茶看云歌要下马车,迟疑地说:“小姐,外面人杂,我们还是车上看看就好了。”云歌没理会抹茶,在富裕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抹茶求救地看向七喜。因为于安事先吩咐过一切听命于云歌,所以七喜微微摇了下头,示意一切顺着云歌的心意。为了这次出宫,他们想了无数法子,既不能带太多人,引人注意,又要确保云歌的安全,本以为有什么重大事情,可看云歌一副玩兴甚浓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有什么正经事情。七喜、富裕在前帮云歌挡着人潮,抹茶、六顺在后保护云歌,五人沿着长街,边看灯边走。长安城内多才子佳人,这些人所做的灯别有雅趣,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祭拜天官。灯上或有画,或有字。更有三几好友,将彼此所做的灯挂出,请人点评高低,赢者大笑,输者请酒,输赢间磊落风流,常被人传成风趣佳话。还有才女将诗、谜制在灯上,若有人对出下句、或猜出谜语,会博得才女亲手缝制的女红。奖品并不珍贵,却十分特别,惹得一众少年公子争先恐后。云歌边看边笑,“这和草原上赛马追姑娘,唱情歌差不多,只不过中原人更含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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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珏和刘病已站在城楼下,挤在百姓中看刘弗陵燃灯。

本以为今晚的热闹,以云歌的性格,怎么样都会来看一下,可城楼上立着的宫女中没有一个是她。不知她的病如何了,按理说应该已经能下地走动。满城喧哗,孟珏却有些意兴阑珊,想要回府。

刘病已猜到孟珏的心思,自己心中也有些道不分明的寥落,所以两人虽并肩而行,但谁都懒得说话。喧闹的人声中,刘病已忽地问:“孟珏,平君告诉你云歌说她只答应皇……公子在那里呆一年了吗?”孟珏微颔了下首。刘病已笑拱了拱手:“恭喜你!”

孟珏却是没什么特别喜色,唇畔的微笑依旧淡淡。

刘病已看到人群中孑然一身的霍成君时,几分奇怪,几分好笑。人山人海中,一个不留神,同行的亲朋都会走散,他们却是冤家路窄,迎面相遇。霍成君一袭绿布裙,一头乌发挽了一个简单却不失妩媚的叠翠髻,髻上别着一根荆钗,十分简单朴素,就如今夜大街上的无数少女。只不过她们是与女伴手挽手,边说边笑地看热闹、赏花灯,而霍成君却是独自一人,在人群中默默而行。今夜,也许是她在民间过的最后一个上元节了,从此后,她的一生要在未央宫的重重宫殿中度过。她特意支开丫鬟,自己一人偷偷跑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看见什么,又想要什么。她只是在人群中走着,甚至脑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走着。可是当她隔着长街灯火、重重人影,看到那个翩然身影时,她突然明白自己想要看见的是什么了。心酸,让她寸步不能动。原来自己竟还是不能忘记他,原来自己的寻寻觅觅竟还是他。

原来自己看似随手拿的绿罗裙,只是因为知他偏爱绿色。

荆钗布裙,原来只是怅惘心底已逝的一个梦。

刘病已看霍成君呆立在人群中,怔怔看着孟珏。

她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时有撞到她的,她却好似毫未察觉。

孟珏的目光散漫地浏览着身侧的各式绢灯,迟迟未看到霍成君。

刘病已轻轻咳嗽了几声,胳膊捅了捅孟珏,示意孟珏看霍成君。

孟珏看到霍成君,脚步停了下来。

刘病已低声说:“她看了你半天了,大过节的,过去说句话吧!至少问个好。”

孟珏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向霍成君走去,“你来看灯?”

霍成君点了点头,“你也来看灯?”

刘病已无语望天,一个问的是废话,一个答的更是废话,两个聪明人都成了傻子,幸亏他这辈子是没有“福分”享受此等暧昧,不必做傻子。寒暄话说完,气氛有些尴尬,孟珏不说话,霍成君也不说话,刘病已沉默地看看孟珏,再瞅瞅霍成君。他们三人:孟珏丰神飘洒,刘病已器宇轩昂,霍成君虽荆钗布裙,却难掩国色天香,三人当街而立,惹得路人纷纷回头。孟珏向霍成君拱手为礼,想要告辞。霍成君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和孟珏单独相处,心内哀伤,想要说话,却只嘴唇微动了动,又低下了头。刘病已赶在孟珏开口前,说道:“既然偶遇,不如一起逛街看灯吧!”霍成君默默点了下头,孟珏盯了眼刘病已,未出声。

刘病已呵呵笑着,“霍小姐,请。”

三个关系复杂的人一起赏起了灯。

虽然多了一个人,但彼此间的话却更少了。

刘病已有意无意间放慢了脚步,让霍成君和孟珏并肩同行,自己赏灯兼赏人。

霍成君本来走在外侧,在人海中,有时会被人撞到。孟珏不留痕迹地换到了外侧,替她挡去了人潮。各种灯,样式各异。大的如人高低,小的不过拳头大小。有的用上好冰绢制成,有的用羊皮制成。霍成君心神恍惚,并未真正留意身侧头顶的灯。有的灯垂得很低,她会未弯腰地走过,有的灯探到路中,她会忘记闪避,孟珏总是在她即将撞到灯的刹那,帮她把灯挡开,或轻轻拽她一把。他的心比寒铁还坚硬冷酷,他的举动却总是这般温和体贴。霍成君忽然想大叫,又想大哭,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她有太多“为什么”要问他,可是问了又如何?今夜别后,她会成为另一个人,如果他是霍氏的敌人,那么就会是她的敌人。问了又能如何?今夜是最后一次了!

遗忘过去,不去想将来,再在今夜活一次,就如他和她初相逢,一切恩怨都没有,有的只是对美好的憧憬。霍成君笑指着头顶的一个团状灯,“孟珏,这个灯叫什么?”孟珏看了眼,“玉栅小球灯。”

“那个像牌楼一样的呢?”

“天王灯。”

“那个像绣球的呢?绣球灯?”

“它虽然形似绣球,但你看它每一块的花纹如龟纹,民间叫它龟纹灯,象征长寿。先帝六十岁那年的上元节,有人进献给先帝一个巨大的龟纹灯,灯内可以放置一百零八盏油灯,点燃后,十里之外都可见。”“竟有如此的灯?不知道今天晚上最大的灯有多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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