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其中一个,不怀好意的说道“萧大妹子,我们可不是酒馆的人。我们是如意赌坊的人,展大少爷可是在我们那流连忘返好多天,欠了我们赌坊不少钱,今天我们一定要带钱走!……”
“赌坊?多少钱?……”萧雨凤白了脸,颤抖着唇问。
“不多,连本带利500块,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
500块?!萧雨凤眼前一黑,几乎要支撑不住晕倒了“家里已经没钱了,云飞,你怎么能去赌坊?!还欠了那么一大笔钱?!你要逼死我们娘俩吗?!……”
似乎没有发觉萧雨凤失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展云飞只顾痛哭流涕,完全没有以前桐城有名的文质彬彬的展大少爷的模样“雨凤,快点把钱拿出来,如果不还钱,他们就要打死我了呀!雨凤,你这么爱我,你忍心看得我去死吗?!”萧雨凤悲从中来,也抱着展云飞哭了起来。
赌坊的人腻歪的看着他们上演夫妻情深的戏码,完全没有被他们感动,反而打量货物似地看着萧雨凤母女俩“没钱也可以,萧大妹子虽然嫁过人,姿色还不错,你女儿小小年纪也是个美人坯子,好好调教一番还有点资本。没钱,你们娘俩就去倚翠阁卖身还债吧!”
“魔鬼!你们怎么可以?……想都别想,我们死都不会屈服的!”闻言,展云飞夫妇一愣,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赌坊的人,带着彻骨的恨意。
“啧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了,萧大妹子还钱都还到展大少爷的床上去了,要不把你们女儿带回去好了,说不定我家老板也看上她,免了你家的债呢!……”
萧雨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堪极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等等,我妹妹是待月楼老板郑士奎最宠爱的姨太太,我们会还钱的!……”
“郑大老板的姨太太?!算了,就先放你们一马,看在郑老板的面子上,再给你们三天时间!我们走!”领头之人抚摸着鞭子,思索了一番说道。
展云飞夫妇劫后余生,喜极而泣,却没有发现赌坊的人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萧家两姐妹带来的东西很丰盛,展云飞一家却没有心情享用,赌坊的人带来的低迷气息还没有消散,萧雨凤有些心不在焉,展云飞倒是小心翼翼,碧如更是魂不守舍,这几天发生的事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的儿子,或许那个才貌双绝,如沐春风的展云飞是他的表象,这个无知自大,不孝不悌,情绪暴躁,无情无义的样子才是真正的展云飞?!碧如觉得,真该那时就死去了多好!……
用完午饭,在展云飞的殷切盼望下,萧雨凤去找了现在在做郑士奎外室的萧雨娟,没多久就回来了,却是一副面如死灰的绝望表情,展云飞有些疑惑,看她还是两手空空的,迎上去质问。碧如永远忘不了萧雨凤那个眼神,似笑非笑,却又掺杂了刻骨恨意,低低的渗人的笑声,生生把萧雨凤漂亮的脸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样子。
不知道萧雨凤对展云飞说了什么,从那天起,展云飞疯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清醒时他会抱着萧雨凤大声哭泣着,对她不住地说着对不起,都是他的不好,嘴里不断低骂着“萧雨娟”“郑士奎”,糊涂时他又会抱着萧雨凤大笑着,大喊着雨凤,你是我的一切,萧雨凤一直是一副呆滞的样子,只有展云飞不缠着她时,才想起来喂养碧如。两人的头发乱了,衣服脏了,可是他们已经不顾了,碧如看着他们如同鬼魅般的疯子行为,不觉她的重生根本是充满了讽刺和荒谬,她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呢?!
直到有一天展云飞和萧雨凤死了,碧如也无法说清他们的死因,看着那一团脏乱抱在一起的两人,碧如一脸漠然。后来,碧如被萧雨娟接走了,和萧家两姐妹住在一起。萧家唯一的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走丢了,找也找不到了。萧雨娟虽然是郑士奎的外室,他来的时候并不多,倒是萧家老五很得他的喜爱,即使后来移民外国时,郑士奎也只带了萧家老五一起离开,萧家老五和萧雨娟有些像,都有一双狭长妖媚的凤眸。
再后来,郑士奎一家离开了,萧雨娟开始拉着一个一个的男人回家来,没多久便染病死了。碧如和萧家老三孤零零的,又长得够漂亮,差点沦落入青楼。她们连夜逃走时,在半路上被一家戏班子救了,后来她们便在戏班安了家,专干些打杂的事。
她们随着戏班子走南闯北,萧家老三被一个权贵看上,拉回家去做了个妾,碧如十岁的时候因为一副好身段好嗓子,学起了黄梅戏。在上海碰上了另一家有名的戏班子,他们家的名角长得很好,很受那些达官贵人的喜爱,二十多岁的样子,眉眼之间颇有萧家姐妹的影子,好像失踪的萧家老四,碧如却没有上前相认。
再后来,戏班子到了苏州,碧如在街头看到了叶思玄,温婉娴雅的贵妇人摸样,多了些母性的光辉,拉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活活谷雨农的小一号模样,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很熟悉的模样,温润如玉,教养很好的样子。碧如有些自卑的看着他们走远,上一辈子展家大夫人锦衣玉食的生活已经离她很久很久了。等到他们走远,碧如才猛然想起,那个男孩三分展祖望的影子,七分倒像云飞,一双乌黑清冷的凤眸让人印象深刻。
68、 番外 5 。。。
天空中小雨淅淅沥沥落下 ,身穿绸缎长衫的瘦高劲铄东方男子撑着伞徜徉在旧金山的街头,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儒雅的面孔却免不了岁月雕琢的痕迹,狭长的眼眸锐利一闪而过。因为这部分区域临近旧金山的中国城,自从美国西部大开发开展以来,移民浪潮也很流行,尤其是中国国内战争打响,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中国人远渡重洋来到了大洋彼岸异国他乡打拼。旧金山的人口有很大一部分是中国人,自然而然的中国城渐渐形成了规模。在旧金山,金发碧眼的美国人里随处可见双黑的民族风极浓的黄种人,是以也不会引人注目了。
男子走走停停,面对着熟悉的事务,面上满是感慨和怀念,嘴角也隐隐含了一丝微笑。旧金山多阴雨天气,现下雨已经停了,地上湿漉漉的,空气中却散发着雨后特有的芬芳。看天色已晚,男子拐弯朝右手边一家中国风的餐馆走去,准备用午饭。眼角扫过餐厅的窗户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男子沉寂已久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
靠窗的一桌,有一个人是个极年轻的二十岁左右的东方男子。他俊美隽秀的脸庞,温文尔雅却又透着疏离淡漠,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浅蓝细格的衬衣,一丝不苟地扣得严谨,简洁略带华美,举手投足处完美优雅,好似画中的翩翩贵公子一般。他乌黑清冷的凤眸扫过,幽深而锐利,男子的心怦地一颤,记忆中有一双一摸一样的眸子,却是温和雅致,眼波流转时,泛起点点流光,三十年前的惊鸿一瞥,让他辗转反侧,沉吟至今。
云翔看着对面那个中年谢顶大腹便便的外国男子,忍耐着他喋喋不休的略有些谄媚的神情,心里万分祈祷这顿饭赶紧结束。这些天农场里一批烟叶即将成熟,以前合作的对象突然病逝,云翔一直在忙着找新的买家,靠着自家农场广阔的关系,最终敲定了这位菲尔斯?罗杰先生,他是美国东部比较出名的烟酒糖茶等副食品的生产商,他们两家虽然是经别人牵线而成,但对彼此都很满意,菲尔斯?罗杰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对云翔这种英国绅士型的多金又年轻俊俏的男子很有好感。今天,是他们签订合约的日子。签完合约,彼此都很高兴,云翔请罗杰先生到展家名下的一家餐厅用纯正的中国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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