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幽静,星月无光,苍目山不见边际的林野中,潜藏着无数杀意。
舒泠提着刀,默然而立,暗处的呼吸声,如在耳边一样清晰。
没有人敢对她出刀。
所以,她先出刀了。
刀刃上鲜血犹存,她足尖一点,人已如电光般飞刺出去。树后长刀泛着冷光,向脚踝砍来,她猛地向左一踏,堪堪避过刀尖,右脚却猛地踩上刀面——突然间,头顶树叶一响,竟有一人挥刀劈落,斜前方也有一把长刀,如毒蛇般刺向她心口!
树后那人,只是吸引她的陷阱。
舒泠面色未变,甚至未收刀作防,右脚凝起真气,重重踏下,竟将长刀踏成两截,青寂刀向右扫过,疾风骤起,那人已没了呼吸。
头顶和斜前两刀已近在眼前,她却依旧视若无睹,甚至不防、不退,反而双脚突然发力,身子一瞬间向前飞掠出三丈之远,黢黑的树影中,一人未及惊呼,青寂刀已没入胸口。
身后二人长刀落空,同伴也已丧命,二人心知此番考核,合格无望,然而咬了咬牙,仍合刀砍向舒泠。
舒泠静静地立着,神情未动,直到二人长刀逼至身后,她忽一矮身,右脚向后一迈,身形如魅,从刀风间穿过,而后青寂刀向上一扫,青光有如地府冥火,那二人长刀停在半空,未及斩下,就从手中掉落在地上。
那二人轰然倒下,舒泠缓缓起身,目光幽沉,望着更深、更暗的丛林。
那其中,有更多的,蓄势待发的呼吸。
他们联手了。
或许所有人都联手了,在她杀了二十个人之后,联手成为他们唯一的胜机。但舒泠的神色,从始至终,都只有淡漠。
她什么都没有想。
她只需要出刀。对付如此迟缓的刀,她一个人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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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落满天地之间,如同素白色的花蕊,在半空里盛开。天色低沉阴郁,微风带着冷意在衣袂间穿梭徘徊,人们陆续回房休息,客栈堂中只剩下一桌客人。
不过说是一桌客人,其实只有一个人在用餐,在他身后站着一男二女三个随从。
“这家酒蒸蟹实在太美味了,我看就连宫中御厨,都没如此手艺。凌恒,这里没有外人,你站得如此笔挺,不累吗?坐下来一起吃吧?”沈乾夕一边吸吮蟹腿,一边半侧过头,邀请站在身后的人。
“楼主,”那个叫凌恒的侍从虽然用了敬称,但神色语气却非毕恭毕敬,反而满是无奈,“我不吃,您也少吃一点,天都黑了,这东西不好消化。”
“明天咱们就走了,今晚略微放纵一下,无妨嘛。”沈乾夕却不以为然,又拿起一只蟹爪,敲开蟹壳,夹出蟹肉,毫无形象地一口放进嘴里,“经过临平县,却不吃酒蒸蟹,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店家还没休息吧?”探头向柜台望了一眼,“我想再吃两只。”
“楼主,您……”凌恒眉心一黑,正要开口劝阻,忽听客栈掩上的木门被“吱呀”推开,古旧的声响在雪夜里飘散开来。他下意识地向门口掠了一眼,沈乾夕手上动作也顿了一顿,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姑娘推门踏入客栈,带进一阵寒气,吹得柱上悬挂的油灯烛火轻轻战栗起来。
她的脸在阴影里,看不清容貌。她腰间佩刀,盖在衣摆下,所穿衣料是十分平常的细麻,虽然黑衣的确少有人穿,但对于一个行走江湖的人来说,也没什么不妥当。
这个姑娘,是个江湖人。
但她身上并无半分杀气,这个姑娘,只是来投宿的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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