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虽然也是这样想,倒没吱声。
那位公子不识得陆家少主才敢诸般放肆,他打开门来做生意又岂能不知陆家深浅?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而陆家之财,可通鬼神。
便是陆家只剩年迈的老夫人和一位年满十八的女少主,如此庞然大物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能招惹的。
闲来无事他拨弄算盘,倏地想起陆少主八岁闭眼就能把金算盘玩出花来。
客栈乱糟糟,陆漾冒雨离开后陆陆续续有几波人离开——冲出去好歹事有危急还有的跑,困死在这,真等被水淹了哭都没地方哭。
富家公子岿然不动坐于窗前,笑话那些人经不起一丁半点的风雨:“话我就搁这了,再等等,再等等他们肯定回——”
店小二嘴唇颤抖,盯着门外倒退两步:“水、水漫进来了!”
乌啼城两百年难遇的暴雨,陆漾领着收债的队伍有惊无险地走出城门,紧绷的心弦刚要松开,远方传来一阵阵轰鸣。
“这是什么声音?!”管事话吼出来声音有一半散在风雨。
陆漾坐在马背捏着缰绳,极目望去,小脸骤然褪去血色:“决堤了……往山上跑!”
老天似乎和乌啼城的百姓开了个天大的笑话,一向引人称赞的乌啼城防卫在真正的天灾面前终于颤巍巍露出颓势,湘江溃流,暴雨倒灌,到处都是水,处处都是呼救奔逃的声音。
“保护少主!”
“看好人,别走散!”
“跑——”????。
乌啼决堤第八日,暴雨未歇。
陆漾与随行队伍各奔东西,被迫独自一人在不知名的山头求生。
鲜色的锦衣经水泡又在泥里打滚,玉簪早不知掉到哪去,蓬头垢面,十八年来从没有过的落魄,看起来像个细皮嫩肉蒙了大难的叫花子。
没有人会钟意一个叫花子。
可陆漾还是被盯上了。
干枯的手不声不响搭在‘叫花子’肩膀,陆漾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到朝她狞笑老婆婆,心直接跳到嗓子眼。
“小叫花,婆婆送你一场泼天福泽,你觉得如何?”
陆漾摇摇头。
任她头摇成拨浪鼓,也阻不了老婆子迅速成型的计划。
“落魄、低贱、泥里打滚的,哎呦,还是个小姑娘,很好,样样符合。”
她口音甚是奇怪陆漾听不懂,转瞬鹤发鸡皮的老婆婆故作慈爱地冲她笑笑:“大美人呢,你不亏。”
这话倒是帝都的官话,陆漾听懂了,拔腿就要跑,被老婆婆不费力地抓回来:“别跑了,前面那座山有人等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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