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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esp;&esp;这是学神和武痴啊,谢景安就着林言的描述在脑子里描绘了一下两人的模样,顿时有些为难,听林言的说法,这两人是有些本事的,毕竟能叫林言看重,没有两把刷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只是有本事归有本事,谢景安却一时很难想到能有什么适合的差事交到两人手里。

&esp;&esp;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如今当务之急是处置雪灾一事,再者赵队正还受了伤在床上躺着,按医官的诊断,怎么着也得一个来月的功夫,谢景安想了一会儿,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很快就抛到了脑后,只专心的听林言评价其他两个队正。

&esp;&esp;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时间很快就过去,待两个人回过神来,烛台上的灯都滴的堆出了一堆蜡油,光线也暗了不少。

&esp;&esp;因谢景安在书房一向不惯人在旁伺候,是以如今书房里就只有他和林言两个人,谢景安此时说的正兴在头上懒得出声唤人,便自己将烛火拨了拨,眼见光线重又亮堂起来,他正欲让林言接着说,就听秦总管在门外低声道:“启禀殿下,膳房将晚膳准备好了,殿下可是要在书房用?”

&esp;&esp;自从有了火炕这个抗寒利器,谢景安除了晚上歇息,其他时间都是在温暖如春的小书房里度过,秦总管一开始还以不合规矩劝他,可看劝了几次劝不动,也就随他去了。

&esp;&esp;谢景安方才与林言谈话时还不觉得,如今叫秦总管一叫,顿时觉得整个胃都饿的几乎搅在一起,忙抬起头应了一声:“就摆在小书房,端进来吧。”

&esp;&esp;宿命

&esp;&esp;谢景安话音落下,小书房的门很快被人从外推开,秦总管领着两个膳房的下人捧着红漆托盘将菜呈上来,谢景安抬眼一扫,果然都是些能顶肚子的硬菜,并且都是按着他这几个月断断续续写下来的新菜方做的,光闻味道就勾的人口舌生津,谢景安越发饿的整个胃都抽抽了。

&esp;&esp;好不容易维持着威仪强忍着下人布好菜,正欲伸筷子夹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缓解饥饿,陡然眼神一错落在了林言刚抬起的手上,谢景安不由的愣了愣,这才想起什么,忙转头吩咐秦总管道:“派个女婢去林姑娘的院子要一罐润手的沤子,下个月采买的时候让人多采买些,再去找医官要个治冻疮的方子来,如今天寒地冻,不少人手上都生了这种疮,虽是些小病小痛,但不管它日后就成了顽疾,本王可不想一到冬天尽看到这些疮子,等东西采买回来叫府里的人没事都在手上抹一抹,可记下了?”

&esp;&esp;谢景安前一瞬还满腹精神都落在那些菜上,结果一筷子菜还没吃上就说起了冻疮,任秦总管对这位爷再了解都忍不住有些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颇有些一头雾水的应了一声,待谢景安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后才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退了出去。

&esp;&esp;秦总管不明白谢景安为何会突然提起冻疮的事,一直关注着谢景安,几乎眼神一刻都没离开的林言却心知肚明,他此时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跳的有点快,耳朵也有些微微发热,他克制了又克制才没伸手去摸,面上也带着点不好意思道:“不过是些冻疮,并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殿下莫要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再者末将这些冻疮也不是在莫州时得的,而是末将这些年流放在檀州时得的,即便是每日抹着沤子仔细养着,只怕也不能好全,还污了殿下的眼睛,是末将的不是。”

&esp;&esp;林言当真以为谢景安是看着这些冻疮碍眼,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搁在小桌上准备接筷子的手默默地藏到了桌底下,眼睛也下意识的低垂了下去,从谢景安的角度看,莫名让人觉得他情绪有些低落。

&esp;&esp;谢景安之前在安置受灾百姓院子里就看见了林言手上的冻疮,他当时以为是林言北上剿匪时冻出来的,便想着回来让医官给他开张方子治治,倒没想到这冻疮还是陈年旧患,不由得有些惊讶,再看到林言这有些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安慰道:“本王连平州的城墙都上了,又岂会被你这区区冻疮污了眼睛,本王只是觉得这虽是小患,却也不能轻忽,殊不知有多少重症都是小病拖成的,再者你这双手是拿剑开弓的,岂能不仔细好生护着?”

&esp;&esp;谢景安温声安慰了一通,才将自己想问的话问出来:“本王记着你说过,你有武艺在身,即使冬天穿件单衣也能安稳过冬,既然你功夫好到这种地步,又如何会令手上冻出这许多冻疮?可是在檀州还吃了什么难以想象的苦处?”

&esp;&esp;谢景安在脑子里幻想着各种各样丧尽天良的折磨人的法子,林言也被谢景安这句话勾的忍不住回想了一番地狱般的过往,但他向来很能克制自己,不过想了片刻就回过神,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仿佛这些不值一提,淡淡的道:“末将流放檀州时都是做些卖力气的活计,对末将来说无关紧要,但舍妹每日做的却是些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活,夏天时还好些,只是疲累,可到冬日就难熬了,那水冰冷刺骨,就连末将一个武人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是舍妹?再者她是个女子,不比末将这等粗人,总要养的精细些才好嫁人,末将便每到冬日都会在下工后将她的活计揽下来,免得她一身病痛。”

&esp;&esp;林言说的轻描淡写,谢景安却听的揪心不已,简直恨不得时间回档到两年前,他早些穿过来将林言招揽到麾下,免得他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这多么多苦。

&esp;&esp;只是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谢景安不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扔到一边,心疼的正欲开口宽慰他,谁知林言忽的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声音轻缓的道:“殿下说苦处,其实那对末将来说并不是什么苦,末将如今得遇殿下,受殿下赏识委以重任,从前的一切就已是过往云烟,不值一提,末将现下只想一心为殿下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sp;&esp;林言说这话因脸上带着笑,神情颇为柔和,但眼神却极为认真,语气也甚是郑重,无论谁一听就能听出来,他说的话半句不掺假,都是发自内心的。

&esp;&esp;林言也的确是发自内心,世人都说患难见真情,他从前听着这话时还颇为自信,即便自己家里真出事了,可总有几个世交和友朋会为他们奔走,可谁知真等到大难临头,才知古人诚不欺我也。

&esp;&esp;林言也是檀州这两年才真正明事,真正的沉稳起来,他从前的稳重都是浮于表面的,内心还是个鲜活的十几岁少年,会自傲,会自满,哪怕受太子青睐随侍身边,却也以为全然凭的是自己的本事,虽受太子看重,却在心里并不怎么将太子当做自己要全心效忠的主子,他只想勤练武艺,勤读兵书,待日后太子登上大位,好借着与太子这些年的情分,自请去边疆,驰聘沙场。

&esp;&esp;他虽是计划的甚好,可终究世事无常,谁知晓不过一夕之间,他就成了阶下囚,昔日的友朋甚至于太子都同他立即撇清了关系,不曾为他们说只言片语,这两年流放的生活更是打断了他的傲骨,将他的自满也砸的鲜血淋漓,他曾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在檀州碌碌无为,荒度余生了,甚至还起了认命的念头,如果不是遇见了顺王,他大约不是死在牢狱中,就变成了一个庸人。

&esp;&esp;他到死都不会忘记那日在脏污的牢狱中出挑

&esp;&esp;这么敞开心扉谈论了一番,谢景安顿时觉得又与林言亲近了不少,说话越发随意,若不是此情此景皆是古香古色,谢景安还真当是后世在宿舍里头,并舍友一起侃天侃地聚餐闲谈呢。

&esp;&esp;拘着林言好生吃了一顿饭,又亲眼看着他将下人呈上来治冻疮的药膏抹在手上,并再三答应他会好生护养着手,才放林言回去歇息,让他睡好了有了精神再来见自己。

&esp;&esp;林言这一走,谢景安原本也打算消消食就睡下,谁想消食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身体疲乏,精神却亢奋着睡不着了。

&esp;&esp;谢景安还记着明日有一大堆事要办,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连绵羊都数了好几百只了,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谢景安愁的头都疼了,最后没办法,干脆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让值夜的下人进来点了灯,就靠坐在床头上,就着昏暗的烛光凝神想起事来。

&esp;&esp;他今日向林言问起巡城卫几个队正的品性和本事来,虽是他一时兴起,却也并非如他所说只是问问,而是心里真计划着,提拔几个得用的武将上来,平日里为自己办差,而林言,谢景安却是想将他空闲出来,真真正正的作为自己的心腹大将,重新组建一支劲旅,交给他练兵统率。

&esp;&esp;谢景安倒没什么造反自己当皇帝的意思,他之所以想建一支只听命于自己,忠诚度极高的军队,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esp;&esp;毕竟他发展封地是必然要做的事,他作为一个藩王,又是从和平富足时代穿越过来的穿越者,实在做不到看着封地百姓凄苦度日,而自己为了不遭人猜忌妒恨,就什么都不做偏安一隅的。

&esp;&esp;而既然他要一直发展封地,就少不得会进入朝中人的视野,若是到那时再想方设法的自保,只怕已然时间来不及只能任人宰割了,为了能活的久一些,尽可能不受人辖制长久的将封地发展下去,谢景安就只能还在自己弱小,没引起别人的注意时,开始武装自己。

&esp;&esp;千军万马精锐之师以他现在的财力还供不起,但他手上有千万的流动银钱,再加上数个工坊源源不断的营收,他至少可以先建起一个几百人的军队,让林言将它一点一点打磨,待这几百人皆成精英,再慢慢扩大,长久下去,总能成一支劲旅,到那时朝中的人再想随意处置他,就要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掰过他的腕子了。

&esp;&esp;谢景安越想越多,越想越心情沉重,想到后头干脆叫人拿了纸笔来,将自己想的几点计划写在纸上好生琢磨了一番,待下人一而再再而三隔着一道帘子小心翼翼催他歇息时,才将写满了字的纸张舔向火舌,一把烧了个干净才去睡下。

&esp;&esp;这夜照旧睡得不□□稳,但大约这具身体年轻,又习过些武艺骨肉强健,谢景安昏昏沉沉醒来洗漱过后就觉得精神了,待用过膳房精心准备的早膳后,越发精神万分。

&esp;&esp;他起的早,林言起的更早,谢景安用完早膳着人将报社的主事并刘主薄的两个学生请来,自己便去书房坐下,下人上了茶还没来得及沾口,就听崔同进来禀报:“林将军来了,殿下可要让他进来?”

&esp;&esp;谢景安微微点头示意,崔同立即提高了声音朝外吩咐了一声,下一瞬书房的门就叫扈从从外推开,林言穿了一身利落的衣裳氅衣也没穿就进到书房。

&esp;&esp;谢景安住的王府虽不大,但从林言住的屋子一路走过来,也有个小半盏茶的时间,就算极尽从屋下长廊上走,也不免在肩头发上落了薄薄一层雪,谢景安摆摆手让崔同去准备茶和点心,自己冲林言招招手免了他的礼让他就座,待他在椅子上坐下后,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道:“昨日本王才训斥过你,怎地你今日就抛在脑后了?往年你怎么穿本王管不着,可如今你既然在本王麾下办差,就要依着本王的规矩,本王不管你武艺多高强,多能抗冻,只要在本王麾下一日,你就要穿的暖暖活活的。”说着转头朝外吩咐了扈从一句,叫他去拿件自己的氅衣,待一会儿出去后好给林言穿上。

&esp;&esp;见自己一进来就叫谢景安训斥了一通,林言不禁愣了愣,随后忍不住微微翘起个唇角,才又落回去带着些无奈正色道:“殿下,末将比起往年穿的极为厚实了,之所以没有穿披风,不过是在府里,想着来殿下书房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这才没穿上,若是稍后末将要出府,自然会回去换上了再出门办差。”

&esp;&esp;谢景安可不相信他会乖乖回府换好衣裳再出门,这样说只是糊弄他罢了,不过他也懒得拆穿,只看着林言一本正经说假话,待他为自己自辩完后假装一脸明悟,笑着道:“这么说倒是本王误解你了,不过也无妨,本王衣裳多,权当是赐你一件,这样你日后无论去哪里都不敢不穿了。”

&esp;&esp;林言显然没想到他还会这种操作,不由的有些吃惊,头一回显露出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气儿来,看的谢景安有些忍俊不禁,生怕他要开口推辞,急忙轻咳了两声转了话题,神情严肃的道:“如今乔迁住于危房之内百姓的要事有徐队正主持,沈副统领从旁协助,倒用不上你一个中郎将亲自去盯着,恰巧本王手上有一件要紧又要命的差事打算交于你,你可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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