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水性还不错。
因为小时候生活在农村,村口有一条河,儿时我的生父还没有出事,时常带我去那条河里游泳。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但习水的能力就这么一直延续了下来。
即便如此,身穿复杂华丽的鱼尾潜到水中,还要时刻保持良好的姿态,仍旧不是件容易事。
广告中的所有场景,包括鱼缸和海洋的戏份,都是在棚内拍摄。
那鱼缸是真正等倍放大的造景缸,摆满了精致的石头与假草,还有些绚丽的宝石堆积,好将人鱼精细圈养;而海洋的场景,则需要在空无一物的水池中拍摄,之后再对背景进行后期处理。
整个广告的拍摄时间为三天,水下场景需要占去了两天半的时间。
我泡进鱼缸之后,来回上浮下潜适应了片刻,然后睁开眼,看向鱼缸外的众人。
鱼缸的玻璃壁上隐隐浮现自己的倒影,我能透过玻璃,看到自己化了妆的面容和上身。发丝在浮动,巨大的鱼尾也在水中尽情地舒展开来。
因为水的阻隔与托浮,尾鳍如柔顺华丽的海藻,显得如此轻软而神秘。
梅姐眼中满是赞叹,水中近似无声,我看到她的口型似乎在说:太美了……
棚内的其他人都望了过来。
包括蔚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从蔚先生的眼中看到了别的东西——似是某种深切的、无尽的欲求。
可以将人撕裂又重组的深重。
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神色便又消失不见。
水缸外,梅姐朝我打了个手势。
我领会地点点头,忽视身外之物,沉浸在了广告的拍摄之中。
断断续续拍了大半天,仍未拍好人鱼被人类圈养的戏份。梅姐挥手招呼我先出去,说休息一个小时再继续下午的拍摄。
我依言爬出鱼缸,只觉得浑身快要脱力,举手抬脚都是说不出的沉重。
刚刚轻呼出一口气,我身上就忽然被围上了一条干燥温暖的浴巾。我抬眼看去,发现是蔚先生,他心情甚好地用手摸着我湿漉漉的头发。
吕特助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拍摄现场,他递来一个毛巾,我道了谢,刚要接过就被蔚先生抢了先。蔚先生拿起毛巾,做起了帮我擦头的游戏。
他实在不适合伺候人的工作,我能感觉到蔚先生在尽量小心,但头皮仍旧感到了一阵阵的拉扯。
“蔚先生。”我叫了他一声。
他垂头看我:“怎么了?”
我笑了一下:“我自己来吧。”
他喜欢我这么笑,我知道。
果然,蔚先生愣了一下,便呆呆将手上的毛巾递给了我。他这种偶尔的迷糊,有些莫名的可爱讨喜。
我成功得以自己擦头。
擦头的间隙,我听到吕特助小声询问蔚先生:“蔚总,下午的会议……”
“推掉。”
推掉?蔚先生下午也在这里吗?
我想了想,可能是我这次广告的造型比较特殊,所以蔚先生来了兴致,竟然打算在棚里待一天。
吕特助语气为难:“但会议本来就已经从上午推到下午了,如果今天下午不去,接下来的两周,对方都不会有时间了。”
听到这里,我抬头劝了一句:“蔚先生有工作的话,就先去忙吧。”
蔚先生原本正准备开口,听我这么说,忽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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