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膳后,桃戈照旧绕着院子里的假山走了百步,随后便走至躺椅前,展开双臂,浑身一软,朝后一仰,整个人就势躺倒在躺椅上,一副极享受的神情。
她望着天,忽道:“这儿就是比王府好。”
呆在这儿确实比呆在王府好很多,整日清闲无事,没事还可以捉弄捉弄云袖,可谓是安逸极了,唯一不足的有一点,就是有时候心里头空落落的,桃戈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何。
说罢,她收回手,随意搭在肚子上,却见云袖站在躺椅旁,瞧她时目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屑与轻蔑,她便收回目光,转了转眸子,而后又回看向她,道:“云袖,昨日大人来此找我,你可曾去同长公主禀报了?”
云袖微微一愣,起先是怔住,随即装傻充愣,故意吞吞吐吐的回道:“姑娘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桃戈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却暗自冷笑,哼哼,装什么装,昨儿晚上都看见你出去了。
“我们云袖啊,待我当真是忠心耿耿,我在西厢住的这几日,吃喝拉撒,去了哪儿,同谁说过什么话,你都是丝毫不差的禀报给长公主,如此关照我,委实叫我欣慰,”桃戈说着,又不忘微微颔。
云袖并不接话,面色却略显僵硬,确实,桃戈这几日做了什么,去了何处,同谁说过话,说了什么话,她皆是丝毫不差的禀报给长公主了。
未听云袖回话,桃戈又回睨了她一眼,问道:“云袖,我听闻你服侍长公主好些年了,可是真的?”
“是,”云袖果然立马回了,又道:“奴婢自小进宫,七岁起便跟在长公主身边了。”
桃戈道:“那你说说,长公主最喜爱吃什么野味?”
她不问旁的,偏偏问的是野味,云袖总觉得有些异常,却也回道:“长公主最爱吃蛇肉。”
“蛇肉?”桃戈微愣,这余姚长公主的口味果然略重,“那这蛇肉是从哪儿来的?”
云袖道:“都是宫里头剥了皮送来的。”
“那多不新鲜,”桃戈道:“既然是野味,定得吃最新鲜的才是,我倒是想做些孝敬长公主,云袖,不如你去山上抓两条活蛇回来。”
桃戈言至此,云袖脸色已轻变,分明是不情愿的,桃戈见势,继而道:“怎么?你似乎不愿意?”
云袖不言,桃戈又道:“你伺候长公主少说也有十年了,如今虽跟着我,可与旧主子的情分总归还是不轻吧,我做这蛇肉可是拿来孝敬长公主的,她既然是你的旧主子,再怎么说,你也得对她尽尽孝心才是啊。”
“姑娘说得是,可抓蛇,奴婢怕是做不来,”云袖面露难色。
桃戈道:“你不是挺有本事的么?抓蛇这样的小事却做不来了,还是我使唤不动你了,非得长公主亲自过来吩咐了才行!”
云袖一时没奈何,只好答应了,桃戈暗喜,又道:“普通的蛇味道也寻常,你得去抓几条竹叶青回来,我听闻竹叶青极好入味,味道也很是鲜美,无论怎么做,皆是肥而不腻,咱们这蛇肉既是拿来孝敬长公主,自然得做到最好,恐怕要辛苦你了。”
听至此,云袖原本脸色不好,这会儿更是苍白虚,道:“姑娘,抓蛇于奴婢而言已实属不已,何况这竹叶青可是有剧毒的……”
“就是因为有毒,所以味道才鲜美,对了,你抓了竹叶青,想是还得抓几条蜈蚣和蝎子回来,蜘蛛也行,但得是有毒的那种,以毒攻毒嘛,方便去了竹叶青的毒。”
云袖面色略显惶恐,桃戈见状,又道:“咱们总不能叫长公主吃有毒的蛇肉啊。”
桃戈躺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又不时的上下晃着小腿,看来极是悠闲自在,又扬起唇角,说道:“这几样东西,你这两日抽个空子就去抓回来吧,那竹叶青,务必得是活的,死的可就不好吃了。”
云袖心惊胆战的点头应了,这时又有一丫鬟进了院子,禀道:“姑娘,七老爷来了。”
闻言桃戈当下便是一愣,连忙放下腿,又坐起身来,慌慌张张的抚平了衣裙,而后方才站起身来,带着满面的笑意。
要见王献之,她必然要美美的。
王献之已进了院子,桃戈抬眸,却见他身后跟着桓伊,桓伊身后跟着阿宝,阿宝抱着那张焦尾琴。
她见了桓伊,笑容转瞬不复,桓伊一路走来始终望着她,王献之走至她面前停下,桓伊与阿宝也停步,王献之侧身,朝左让了一步,而后看着桃戈,笑道:“野王,这便是我同你说的桃戈丫头。”
桓伊略带笑意,微微颔,道:“早听闻桃戈姑娘芳名,今日终于有幸见上一面。”
王献之笑了笑,又转向桃戈,道:“桃戈,这是桓子野,盛名早已传遍整个江左,你必定有所耳闻。”
桃戈淡淡一笑,目光却从不曾自桓伊身上离开过,她道:“在王府时曾去过妙音坊,听他奏了一曲《玉妃引》,倒也有过一面之缘。”
王献之点头,看来极其满意,“昨日我同你说起以琵琶弹奏《玉妃引》之事,你说不大娴熟,我便唤来野王教你,我见你们二人方才言语间也算合得来,到底同是精于音律之人,今日合奏,必定是得心应手了。”
桃戈一笑而过,并不说什么,桓伊道:“大人且放心,桃戈姑娘天资聪颖,又善音律,定是一学就会了。”
“那就好,日程颇紧,得赶快了,”王献之方才说罢,又有一小厮进了院子,唤道:“七老爷,老太太在前厅唤您过去一趟,说是为了明日万寿节的事,有事与您商量。”
听及万寿节,桓伊颇不自然的皱了皱眉,王献之请他过来,单说了要教桃戈弹曲子,却不曾与他说为何要教,而今他大概是明白了,一切皆是为了万寿节!
王献之点头,又回身与桓伊及桃戈交代了几句,这便走了。
桃戈见他走了,也当即冷下脸,转身便进了屋子,云袖本要跟上去,她回斥道:“你别跟着我!”
桓伊见她这般,也知她定是为了那日阿宝将她拒之门外一事生气,可说起此事源头,还是因她那封信,同那八个字啊!
不过说起来,他与桃戈闹了别扭,又有哪回不是他变着法儿的哄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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