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她旁边就是被女皇特意赐座的梁太师。前桥朝她谄媚地笑笑,那老太太就跟生怕和她扯上关系一样,把满头银白的后脑勺留给她。
前桥自讨没趣。
更没趣的是庭议,明明汶河洪水治理已有既往经验和初步成效,这群人还在叽叽歪歪讨论不休。这个说地方官分配赈资不均,百姓多有怨言。那个又说筑堤不牢是前次治河之弊,主张严查。有说商行定价的,有说流民收容的,有说盗匪平定的,有说农田损耗的……
起初听着还挺长见识,后来站得太久了,浑身不得劲,这群人还不停不停地说,说得她烦起来。
碍于梁老太太坐在身边,自己动也不敢动,只有眼睛可以自由溜达。
瞟到御座一旁,女皇身边的魏载宁也站着,十多岁正是男孩淘气爱动的年纪,他却在庭议中安安静静,侧耳倾听,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有认真和恭敬。
前桥眨眨眼,心道梁穹没有说错,魏载宁可比自己有前途多了。荆国要不是个女尊国度,这小孩如此好学,继承皇位后应该能成为明君吧?
女皇没有女儿当继承人,又培养魏载宁如此上心,大概也是存了这个心思的。
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会知道载宁的性格更适合当储君,也不知那群迂腐蒙昧的魏留仙支持者支持个什么劲儿。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听庭议左耳进右耳出,好在此次汶河治理纠纷甚多,女皇逐一批复已经耗费大把心力,前桥彻底沦为摆设,待散了朝议,也没想起询问她的想法。
前桥向外一看,天都黑了。此时双脚麻木,几乎挪不动地儿,心中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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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她陪着笑请不苟言笑的梁老太太先行,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一瘸一拐走出垂政厅。
刚伸伸腰,身边就窜出一个女官,伸手将她拦住,把她吓了一跳。
回头去看,感觉对方有点面熟。这人似乎刚才提出了流民安置十项建议,蛮有见地,还得到了女皇褒奖。叫什么名儿却想不起来了。
那官员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不多与她寒暄,只是微笑拱手道:“自调补京缺后,下官一直没机会入府拜谒,请公主殿下莫要见怪。”
前桥也不知她是谁,打哈哈道:“你公务繁忙,等有空时也不迟嘛……”
那人得了她这句话,也没功夫对与她寒暄一番,点头哈腰地送她离开。前桥满脸问号地出了宫门,见到等待在一旁的梁穹,还没开口,便见刚才那个“调补京缺”在不远处对她作了两个揖。
等梁穹回了一礼,她才意识到其中一个揖是给梁穹打招呼,便他问道:“这人谁啊?”
梁穹摇头:“似乎是新任的官员,并不面熟。”
“啊?那她为什么说要去我府上拜访,还特意跟过来给你打招呼?”
“是吗?”
前桥便把二人的对话描述了一遍,梁穹沉思道:“调补……莫非是新补的户部右执司何有玫?听闻此人在地方政绩卓着,被推举入京补缺,从未听说她与公主府曾有什么往来。”
两人一时理不出思绪,只好乘车回府,待梁穹打听对方来历。
路上,梁穹一边给前桥揉腿,一边问道:“圣上可询问过殿下的政见?”
前桥摇头。
“殿下听庭议许久,有何收获?”
“她们把能说的都说遍了,我听着只顾新奇,哪能立即有什么收获?”前桥想了想,又道:“只是每天都这么站,是不是挺多大臣会得静脉曲张啊?我要是卖膏药,能赚很多钱吧?”
梁穹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了,追问道:“没了?”
“没啦。”
于是他转过头看着那双腿,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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