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带着苦涩,何缜开口道:“公主并不爱我,这和我是否是公卿无关,她对着喜欢的江公子也能十分用心,纵然他只是使奴,而我身为公卿,却没觉得公主有爱重之心……我过得还不如凤苑那些羡慕我的孩子。”
&esp;&esp;何有玫问:“公主苛待你吗?”
&esp;&esp;何缜答:“不曾,对我也算相敬如宾。在凤苑的家中,母亲那些旧部面前,她对我表现得格外亲热,可是……可是母亲,我至今还未侍过寝。”他低落得仿佛自己犯了莫大错误,声音也越来越轻,“我也知道,梁庶卿入府两年多都没侍过寝,可这滋味真难熬。”
&esp;&esp;何有玫静静看着他:“天下不是围着你转的,你要什么都能得到。你若想要开心和自在,干脆舍了公卿之位,若想要公卿之位,就得耐得住寂寞,别整日患得患失。”
&esp;&esp;“我想做公卿,可我……也想开心点。”
&esp;&esp;何有玫便叹:“做公卿,最要紧的是能耐,真心则是次要。做个让自己好受的公卿,就得把对公主的爱分出一部分,用在做事上。”
&esp;&esp;母亲的建议是封心锁爱,这不是何缜期待的回答。回府路上他扪心自问,到底想要什么呢?他不想缩减自己的真心,因为仍觉得真心是他呈给妻主最重要的珍宝,他期待的不过是十成的真心换来十成的爱偿,而非阉割到三成,与她的三成相当。
&esp;&esp;耐住寂寞,做好公卿,何缜不甘,可余外也没有他法。他进了府,才知公主已经回来了,正在厅堂等他,他匆匆赶去,还想解释自己为何不在府中,却听前桥道:“何缜,皇姊即将降旨立我为储君,你为储卿,明日一早随我入宫吧。”
&esp;&esp;储卿?
&esp;&esp;何缜有一瞬恍惚。公卿他还没窥探门径,就要成为储卿了?他把旨意领了,前桥笑道:“别紧张,你是第一次做储卿,我也是第一次做储君啊。”
&esp;&esp;他抬起头,望见妻主罕见的体贴。
&esp;&esp;“其实我发现你挺适合当公卿的,梁穹有时不敢得罪人,做事喜欢充好人,你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将公主府交给你,我很放心。不过你切忌独断专行,遇事还是要与梁穹商量,京都复杂的人际关系他都知晓,听听他的建议总没坏处。”
&esp;&esp;何缜称是。优点被妻主看在眼中,这让苦涩的内心涌过一阵暖流。
&esp;&esp;“我接下来要去北境替皇姊监战,你们不能陪着,我把公主府交给你和梁穹,要帮我好好经营。”
&esp;&esp;何缜完全没料到她说出这话,立即愣了:“仙姐,你、你要一个人去?”
&esp;&esp;“你们帮不上忙,我只打算带着成璧和施克戎。”她见何缜茫然失措地垂了眸,唤了他一声道,“何缜,储卿?我能把我最珍贵的公主府托付给你吗?”
&esp;&esp;何缜点头,内心复杂地咬唇答道:“好……仙姐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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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做公主的最后一个晚上,她本该与何缜共度良宵,却被梁穹半强硬地堵在门口。梁穹存了什么心思要见她,她不是不知,只是无论他如何说,都没法应其所请。
&esp;&esp;梁穹尚沉得住气,以庶卿多年隐忍的修养,几乎是求恳她去自己所住的西院。何缜也知道他想要什么,罕见地不与他争,还为他声援道:“仙姐去吧,庶卿想必有话说。”
&esp;&esp;梁穹的话藏在谁都能看透的心中,劲儿则用在床笫,他几乎使出浑身解数取悦妻主,却不敢祭出锤炼已久的演技。他慌了,以至于从未在枕席间表现得这般真实,没有讨好的喘息和呢喃,只有一双久久凝望她的眼睛。
&esp;&esp;他慌到不敢擅用心机,只能用肉体拴着她的惦念,在见证前桥的高潮到来时,他附耳求道:“殿下带我同去,别抛下我。”
&esp;&esp;“不行,”前桥的决心并非情欲可以轻易吞没,她耐心道,“我不是去玩,我是去替皇姊监战,只能带护卫,不能带家卿。”
&esp;&esp;“在下装成护卫跟着你,不用对外公布身份,让我跟着你就好!我能保护自己,不会拖你后腿。”
&esp;&esp;前桥暗叹着将他搂住:“梁穹,你听我说,公主府需要你。何缜有果断的一面,可也难免过于独断强硬,你能帮衬着他。”
&esp;&esp;“孟筠也懂这些,公主府不需两个卿子都留下主事,我求你让我跟着,只是跟着就好……”
&esp;&esp;梁穹几乎是在哀求,她从未见他有这般脆弱的模样。她想知道脆弱的来源,可梁穹自己恐怕都不清楚。
&esp;&esp;“你在怕吗?你怕什么?”
&esp;&esp;“我什么都怕。”梁穹道。
&esp;&esp;“我会回来的,我向你保证。”前桥抱紧他的身体,安慰道,“我并非丢下了你,你留在家中,是为我免除后顾之忧。我一直一直都需要你,只是今时不同于往日,比起在左右陪伴,我更需要你留在京都。”
&esp;&esp;梁穹沉默,她就继续说下去:“从西北到西南,我们都去过啦,还剩一个远沙府的百雷海,你以为我忘了吗?等回来我就带你去,要不是有突发状况,从南郡出来的下一站,我就打算去了。你看,我答应过你的事都会做到的,对不对?”
&esp;&esp;梁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额头紧紧地与她相贴,前桥故意逗他道:“你难道担心我和赵熙衡?不会吧,梁庶卿可真是小心眼儿,也太不了解我了。”
&esp;&esp;“我最不担心的就是他。殿下一定要记得百雷海之约,平安归来,若你爽约了……”前桥笑道:“你要怎么?”梁穹抬起头,用一双通红的眼望着她,无比认真道:“我会为你殉了,如同父卿殉了母亲那般。”
&esp;&esp;“你再这样说,可就变成口业了啊。”前桥道,“况且我出发在即,不要给我随便立fg,你这台词听了可要吓人一跳的。”
&esp;&esp;梁穹立即闭口不言,与前桥相拥睡去,微蹙的眉间仍旧外显不安。次日何缜换好了入宫的礼服,在西院之外等候前桥,他特意打量了梁穹的神色,当即知晓他的求恳落了空。
&esp;&esp;若是可以,他也想有勇气说出“带我同行”的话,哪怕不出意外地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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