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拥有洞悉人心的魔力,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双眼,让她连找个像样的托词都困难重重。
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她明明置身事外,清清楚楚,但在他那双锋利如刀的眼眸审视下,她竟感到无处遁形,就像被剥光了衣物,毫无隐私。
她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不耐:“若你真不信,大可请官府前来抓我,无论是京兆府还是大理寺,如果调查结果显示我确实陷害了谢秀云,我甘愿认罪受罚。”
说罢,她欲转身离去。
不料,手臂被他猛然扣住,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入他的怀中。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抬头正对上他那双深邃莫测的眸子。
他目光锐利,冷声道:“你现在这副姿态,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
这一句话,让她心中一紧,表面却故作茫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此事关联至深,不仅关乎谢秀云一人的名声薄幸,更是直接动摇了宋家数代积淀的荣耀基石。
眼下风波已如野火燎原,远非后院的一场微不足道的口角所能概括,其影响之恶劣,就连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老夫人亦难掩震怒之色,眉宇间凝聚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父亲大人,甚至不惜亲身造访京兆府尹,要求即刻彻查,无论是谁,只要今日踏入净心庵半步,都要一一究其底细,你真以为能够在这风暴中全身而退?”
她目光闪烁,瞳孔深处的不安与忧虑犹如暗潮涌动,再也无法掩饰。
面对宋家此番雷霆手段,一旦被查实,无疑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心中难免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察觉到她眼中的惧意,他不屑地轻哼一声:“你以为,我为何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现身于你面前?若非我今日主动找上门来,明日等待你的,恐怕便是那铁面无私的官差敲响你的门户,到时候,你那份倔强还能否坚持得住呢?”
闻言,崔缊蓉的气势不由自主地低落了几分,她凝望着他,眼神中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诚挚与恳切:“我真的没有半点设计之心,袁兆之事本就与我无关,是她自作孽不可活,至于那催情香,也全然是袁兆一手布置。房间虽说是为我所备,但我因事未能前往,岂料她却阴差阳错地步入了那个错误的房间。”
听闻此言,尽管知道她仍在编织谎言,但宋衍熠的心头却莫名地感到一丝宽慰,至少她的态度比起先前要诚恳许多。
他面色沉凝,语气不容置疑:“不论如何,此事你都无法置身事外。若宋家决心深究,你的道理,在家族的利益面前,又何足挂齿?你所从事的这一行,最怕的就是官府干涉,一旦风波触及官府,你的生计,你的将来,又将何去何从?”
崔缊蓉闻此言,心中颇感诧异,他口中频繁提及的“宋家”,仿佛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在这一刻,她已无暇顾及这份微妙的错位感,急切地询问:“那么,我该怎么做?”
“如今才想起求助于我?”
他反问道,语带冷峭。
崔缊蓉哑口无言,心中五味杂陈。
宋衍熠淡然言道:“我先回府探探风声,有新的消息自会通知于你。”
崔缊蓉愣怔片刻,真心诚意地道了声:“那真的谢谢你了。”
他斜睨了她一眼,似乎只有在她求助之际,那份狡黠才会暂时隐匿,留下的是难得一见的纯真。
未再多言,他转身离去,只留下崔缊蓉一人愣在原地,心底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无法确切指明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宋衍熠的马车缓缓停靠在谢府巍峨的大门前,京兆尹已恭候多时,满脸堆笑,拱手作揖:“小谢大人,久等了。”
宋衍熠下车还礼:“王大人,可是刚刚从家父那里过来?”
京兆尹点头称是:“正是,谢相爷严令我务必彻底查明净心庵事件,探究是否有人蓄意构陷宋家。”
宋衍熠眉头微蹙:“那王大人可得细细查证了。”
京兆尹忙不迭答应:“小谢大人请放心,下官明白您的顾虑,定不会让白姑娘受到无辜牵连。”
“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为谢大人效劳,乃是我分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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