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几日季府如何了,你母亲在朝中可还安好?他们定然担忧你的处境,更何况久未归家。
此时,一人踏着雨声而来,持一把青色的油纸伞,身姿如松竹般轻盈,一身如雪的白衣。
油纸伞上扬,露出一张清绝如月的脸,你注意到越望舒的脖颈上围了一块白纱,像是在遮掩什么,他的脸色出奇得苍白,唇色成了淡粉色,却笑得格外开心,像是好不容易讨到珍宝的孩童。
他走过来,收了伞放在一旁,依在你身边坐下,语气藏不住的喜悦,“娘亲已经答应你我二人的婚事了,择日便成婚”,小公子小心地拉出你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你挑了挑眉,面上心如止水,此事必定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
今日一早,越望舒去给越希请安,撇开房里的侍从,亲自端了药递给她。
越希这几日好不容易好些了,脸上还带着病容,卧在小榻上看册子,那些落下的公务得一一捡起,不容拖延。
她见到越望舒还有些意外,苦着脸勉强喝完药,他还站在那神色不明,她便猜到她这儿子是有要事相商,不难想到是关乎谁的。
越希按兵不动,一时室内静谧无比,针落可闻,日光无声无息洒进房内,折出一片光亮,照在那人身上,显得身姿如竹。
她持着册子悠悠等了半柱香,越望舒才走到她跟前猝不及防地跪下,伏地不起,依稀能够听到磕头的声音。
这君子竹终究是压低了身姿,脆弱得摇摇欲坠,又带着孤注一掷的狠绝。
或许,他从来都不是一棵孤高秀雅的翠竹,那只不过是一层保护色,而是瑰丽艳绝,看似诱人的夹桃竹,食之有毒。
越太傅此时维持不住从容,眼神带着怒火,立刻起身斥责这个宝贝似疼了许多年的孩子,“越望舒,你这是做什么?还想逼迫你娘亲不成?”
话落,地上的小公子只是低笑了一声,慢慢直起腰,抬眼看向她,湿漉漉的眸子,眼底透着碎光,眼尾绯红上挑,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银光闪现间便抵到了自己脖颈上。
“求娘亲成全孩儿与书妤的婚事!望舒此生非她不嫁,否则要么青灯古佛长伴,要么此刻便做个了断。”
越希被他这番言论行为气得浑身颤抖,心里直骂逆子,悔不当初收了季书妤在他身边,最终作茧自缚了。
她又怕他真做出什么傻事,成了悲剧,手抬起来始终不敢,最终捂着气狠又疼又闷的胸口缓缓坐下,一脸不争气又伤神地骂道:“逆子!你也只会逼迫你娘亲了。你说说!这京都哪有世家公子像你这般赶着上门倒贴的?越望舒你是不想认我,认这个越家了是吧?”
说了不少狠心话,越希还不够解气,想骂醒眼前这个脑子里装满情情爱爱的人,可只见越望舒握着匕首的手偏了一分,瘦弱白皙的脖颈上冒出些血丝。
他神色依旧,带着些狠辣,对刚才那些伤人的话不为所动,更不用说自己带来的威胁。
她瞬间觉得自己苍老了几岁,管不动了,强迫自己偏开头不去看越望舒,脸色灰暗,喉中苦涩像是哽住了般,硬生生挤出几个字,“罢了罢了,随你便是。”
顿时一声轻响,匕首落地。
越望舒手一松,神色转而喜不自胜,“多谢娘亲成全!”,随即行礼磕头,急急起身离开,只留一室寂静,还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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