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疏楼在床上安静地平躺着,那男人离开前说是会吩咐傀儡给她解开镣铐,但她等了半日,也没有等来。
她在床上就着被绑的姿势拱来拱去,给自己裹上了一层棉被,才一用力把自己摔下了床,绑她的链子很长,她这一使力几乎滚到房间另一头,期间撞翻了桌椅瓢盆若干,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这才引来了人。
规律的脚步声在门外由远及近地响起,很快,房门大开,露出玉欺霜那张赛雪欺霜的面孔,她低头看着地上的许疏楼,就只是看着,面上无喜无怒,没有任何情绪。
被做成傀儡后,大概就无法使用那些储物道具了,她的那柄寒梅伞就挂在腰间,光芒黯淡,再无法从中窥得当年一把伞剑纵横天下的赛雪仙子曾是怎生风华无双。
许疏楼心下微酸,试着与她搭话,对方却毫无反应。
许疏楼想了想,从那把自己裹成茧蛹般的棉被中挣扎出来,给她展示了自己刚刚迸裂开的伤口。
玉欺霜动了起来,从一旁的博古架上取下了一只瓷瓶,放在她面前,又给她解了镣铐,看到许疏楼开始自行上药,便又退出了房门外。
他们大概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也许是别让许疏楼死去,有伤就给她药,其余时间不必搭理。
好歹这镣铐是暂时解开了,许疏楼细心上了药,试着推了推门,果然门窗都上了锁。她摸索了一遍房间,她那柄却邪剑果然不见踪影,乾坤镯也不知被收到何处了,连佩戴在颈间的聚灵珠都被拿走。
她略作思考,把自己的镣铐拖过来,开始砸锁。
期间两名傀儡又被吸引过来,却并没有阻止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砸开了锁。
许疏楼试探着踏出房门一步,依旧没有被阻止,她踮着脚尖从玉欺霜身侧滑步蹭出了房门。
这个距离,许疏楼甚至可以看清楚玉欺霜脸上小小的绒毛,阳光下她看起来那么鲜活那么美丽,仿佛下一刻就会胸口起伏着开始呼吸一般,只是许疏楼清楚,斯人已逝,她再没有回应自己的可能了。
许疏楼出了房门,两人仍然没有反应。
似乎有点呆啊?许疏楼总觉得这两人尚不如玄苍学院内的傀儡人灵动,这是何缘故?难道因为那些是师父当年留下的杰作,而这两位是徒弟的手笔?
来不及细细思索,既然离开了房间,总要试着逃跑。眨眼间,许疏楼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并很快明白了他们为何不拦自己。
这座建筑竟是建在悬崖绝壁之上的,没有灵力绝对无法逃离。许疏楼站在悬崖边向下望去,猜测了一下自己若直接跳下去,能像凡间畅销的话本中那样落入下方水潭成功生还并发现秘籍传承的可能性有多大。
片刻后,她不得不遗憾地承认,这种可能性连半成都没有。
许疏楼试着动用灵力,立刻感觉到丹田处仿佛被万针齐刺般,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她忍着彻骨的痛强行调用灵力,倒是能用上一些。也许是那人境界太低,强行封印渡劫期修士的灵气便封得不够到位。只是这点灵力杯水车薪,既不足以打败傀儡,也不足以用来飞行。
能否借用这点灵力向外传递消息?许疏楼垂眸细细思索,凝了灵力抬手弹出一颗小石子,石子在空中撞上一道透明的薄膜,碎成了齑粉。
果然,结界。
她叹了口气,既然傀儡不拦自己,只是远远看着,她便干脆反客为主,在这里随意闲逛了起来。
这绝壁之上的庭院建得极为精妙,甚至还带了一个小花园,不过显见是早已无人照顾,里面杂草丛生。
许疏楼觉得这庭院却不像那掳她至此的男子手笔,这该是属于一个懂得享受生活之人的杰作。
她很快在杂草中发现了一处孤坟,墓碑上没有刻名字,只刻了立碑年月及一句话“蠢货,自挖金丹而死”。
许疏楼默然,尽量不去猜测下方埋葬的又是哪位惊才绝艳的修者,只是看落款年月,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甚至还在玉欺霜之前。
她沉默着,简单打扫了一下坟墓附近的杂草与灰尘,忽地目光一凝,注意到了什么。
她在花园仔细翻找了一遍,看到还另有两座坟墓,墓碑上没有刻什么蠢货一类的字眼,许疏楼不由猜测这是由于制傀儡者自身的失误才搞砸的。
她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那人再来时,许疏楼便提出了这个疑问。
男子的面皮抽动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许疏楼便已明了答案。
在他进门前,许疏楼再次被两个傀儡上了镣铐:“你有二十日没来看我,似乎很忙。”
男子冷笑:“难不成你迫不及待想见我?”
“我只想知道你在忙什么?”
男子看她一眼:“我在给青城派维修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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