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直觉。”贺思今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可她也不想骗他。
手腕上的力道,是在许久之后,才一点点松开。
“那日,他死于乱箭之下。”宴朝重新仰头灌了一口酒。
这次,贺思今没拦。
她重新站好了,与他一起看向半空中几近团圆的清月。
宴朝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一口,又一口地饮着。
待到一坛酒见了底,他终是又道:“贺家打算如何?”
“回殿下,爹爹说,等弟弟满月,便就辞官南下。”贺思今答,“京中待了这么多年,母亲想家了。”
“……也好。”宴朝点点头。
他慢慢起身,身姿仍是端直,目光却是掩下。
贺思今下意识想去扶,可不过堪堪半步便就停住。
也是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一世到最后,于眼前人而言,一切其实仍未改变。
他身边的人,还是一个一个,都走了。
吝惟死去,訾姐姐远离,现在就连她这个无足轻重的人,也要走了。
宴朝来了又去,没再执着于那一个问题,似乎当真只是为了找一个地方,喝一坛酒。
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有些事情,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
眼前那一日的场景如同走马灯一般,循环往复着。
伴着那一声殿下,箭羽钉进马前土。
纵马而出,他持弓而向:“大皇兄,你已是穷途末路,若是悬崖勒马,我定护你一命。”
“护本王一命?”那人冷哼,“乳臭未干的小子,今日本王来,就没想过回去。”
说话间,人已经提枪奔袭而来。
城上疾出的箭矢,阵前冲锋的士兵,皆被他抡枪扫开。
“驾!”宴朝打马喝道,“恒王!”
宴修恒却已然将要近前,长枪直逼宴朝面门。
“呵……”
十几道箭羽钉住他的胳膊,腿,胸腔,汩汩的鲜血自他口中喷出。
可那人却是笑了,那是第一次,宴朝从这个只匆匆见过几面的人身上,瞧见笑意。
转瞬,那人突然伸手向他,却又是一箭入喉,长枪落地。
骏马纵起,人已经滚落尘埃。
可他伸来的,却是空下的那只手。
他,没曾想要伤他。
黑暗里,宴朝身形有些不稳。
伸手扶住了桌案,半晌,他才复又坐下。
案上,是那把闪着寒光的银枪。
太宸殿之变后,朝野上下动荡,军中九大营的负责人亦是跟着大换血。
等到一切终于平复,已经是一月之后。
贺存高辞官的折子上了三次,前两次,皆被驳回,原因不详。
最后一次,帝王召其入了承安殿。
之后,终于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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