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落后在一对中年夫妻身后,他们之间看起来气氛有些凝滞,全程没有交流。纪尧双手揣在兜里,微微垂着头,只是走到路边帮忙叫了个车。
上车前,女人回过头,似乎跟纪尧说了两句什么,纪尧沉默着点点头,于是女人没再说话,紧随着中年男人上了车。
纪尧目送着出租车离开巷口,正想转身折返回去,就听见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然后主动挂断了。
蒋衡发动车子,然后按了两下喇叭,等着纪尧看见他。
纪尧不认识这辆车,他心里产生了某种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才握着手机,迟疑地走了过来。
蒋衡等到他近前,才摇下副驾驶那侧车窗,偏过头笑着看他。
“还有东西要拿吗?”蒋衡说:“没有就走,我饿得不行。”
纪尧显然没想到几个小时过去他居然还没走,愣了一会儿,才伸手拉开车门坐上来。
“你怎么还没走?”纪尧问。
“你没接电话,怕你出什么事儿。”蒋衡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一茬,递给他一瓶没开封的气泡水:“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高兴?”
“我爸妈来捉奸的。”纪尧向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心累的疲惫感:“不知道谁跟我爸妈嚼的舌根,让他俩开始怀疑我性取向了——今天跑来突击查岗,想看看我是不是真跟什么男狐狸精不清不楚。”
某正对纪尧有企图的“男狐狸精”对此毫无危机感,语气轻松地明知故问:“怎么,挨打了?”
“没有。”纪尧喝了口水,讽刺地笑了笑:“我估计他们也没全信,只是怀疑,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来了又不敢明说,旁敲侧击的,说是要看看我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去我宿舍翻了一圈,又看了手机,什么也没发现,就走了。”
第10章“只有你赶上了”
蒋衡家里说得好听是信奉独立教育,说的难听就是各顾各的。蒋衡从初中开始住校,一路顺顺当当自己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被家长查岗的新奇经历。
但他大概也能理解那对中年夫妻的想法——论谁知道自己儿子是gay,恐怕都坐不太住。
葛兴说纪尧家是书香门第,恐怕会更视性向问题如洪水猛兽。
“我们这种人,总要过这一关的。”蒋衡笑了笑,把车开出停车位,随口宽慰道:“有的人瞒得好,瞒一辈子,瞒到大家心照不宣。有的人不爱瞒,就天翻地覆地闹一场,最后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彼此各退一步,结局都差不太多。”
纪尧似乎是累了,他把椅背放低了一点,侧头往外看。
暖色的路灯在车窗上划出棱格一样的光,映在他身上,凉津津的。
“有什么意思。”纪尧淡淡地说:“大人们把孩子视作所有物,捏圆搓扁地想让孩子长成期待的样子。如果长得符合预期就算了,一旦不符合预期,他们翻脸会比谁都快——感情啊、恩情啊,什么都是能拿出来抗争的筹码。要是真闹起来,最后是输是赢,全看谁更豁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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