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早上微明宗来人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不派小许来呢,这是小许的家啊,微明宗不会来事儿啊,结果这会儿就看见你了。”李大娘拍拍手,往他身边看,“这位是……”
“我师叔。”
“哎呦,这就是那位天降福瑞的江师叔吧。”附近的百姓们对江暮的身份都有耳闻,李大娘震惊地绕着江暮转了几圈,“瞧瞧这模样,真跟神仙一样。”
江暮颔首示意,双方稍作寒暄,李大娘自告奋勇:“走,我带你们去庙里。”
许千阑说着不用,但耐不住对方热情,也只好不再推脱了,跟着他一路往前走。
从田埂边的小路走过去,前方就是成片的屋舍,这里是村民们主要居住的地方,两旁有些老人坐在门口,时有孩童围
在旁边嬉闹。
不断有人喊:“小许回来啦?”许千阑一一打招呼,也有人问他身边人是谁,他介绍后,他们毫无意外地露出与李大娘一般惊艳的表情,廊下站着的几个年轻姑娘捂着羞红的脸笑,又忍不住偷偷看过来。
这成片屋舍过去,再有的屋子便又三三两两很稀疏了。
前方那杂草丛生的空旷之地,是一处宅院,墙壁斑驳,外墙摇摇欲坠,曾经的奢华已不能再见,许千阑给身边人讲述,这里曾经是村里毫绅的老宅,传言有有千年之久了,中间无数次修修补补,最后还是被荒废,如今是不能住人了。
那看上去确实不像是有人住的,但有一妇人背着个孩子在门口打水。
李大娘走一路跟人打了一路招呼,偏在路过这里时翻了个白眼,招呼身后两人走快点。
两人看了看,认出这对母子正是村口遇到的二人,天已快黑了,那小娃娃还穿着肚兜,在这样的秋末季节有些冷了。
那小娃娃见着他们,龇牙咧嘴做鬼脸,妇人拍拍他,抬首向二人点了点头,便继续打水。
待从这屋舍走过去,李大娘哼了一声,回头嘀咕着:“这娘俩是前段时间才搬来的,不是村里人。”
“大娘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他们啊。”江暮问。
“这可不是我们排外啊。”李大娘回头道,“她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夫家不喜欢她了,把她赶了出来,流落到这边的,她那个孩子还不大正常,不知道冷热,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怪不得夫家连孩子也不要,我们看她可怜,留她们住在这里,可……”
李大娘越说越气愤:“不是我们有偏见,她那个小娃娃见天儿的在村口吓人,外来的不让进,哎,你说他傻吧,他记性还好,谁不是村里人,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就每天坐在那石头上,能把外面来送货运货的啊都给吓死,这些天我们这儿的苞米卖的都少了。”
“我来的时候也被他挡了。”江暮道。
李大娘道:“是吧,你们也看到了,他是不是哭着喊着不许你俩进?”
“他只不让我进。”
“哦,那他记得小许是村里人,你说说,这孩子脑子灵光着呢,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
“可是,我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他没见过我啊,怎么会知道我是村里人?”许千阑问。
“咦。”李大娘拍拍脑袋,“也对哦。”但很快就摆摆手,“他听人说的吧,他堵着村口就不说了,还见人就要玩具,说他的一个什么面具丢了,非要别人帮他找,一开始有好心人去给他买了面具,可他说那不是他的,还当面就扔掉了,好心没好报,后来就没人搭理他了。”
“小孩子不懂事,多跟大人说说便是了。”江暮道。
“要真只是小孩的问题,我们也不会说啥,都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不正常的小孩很难,我们本来是把村尾那间空房子给她们住的,还好心给她打扫干净了,送了些吃的用的东西,给她找了个可以在家做的针线活,又能照顾小孩又能养活她俩,那小孩也说好了,村里的教书先生愿意让他进学堂,可你猜怎么着,她嫌那房子太简陋了,挑三拣四,最后她自己跑那个宅子住了。”
李大娘回头努努嘴:“那宅子都多少年没人住了,还不抵我们这小房子呢,可她就要住那里,这面子比日子还重要,那就只能随便她了,那宅子阴森森的,送针线活的东家哪个敢来哦。”
“她大概以前过的是好日子。”江暮笑道。
“是,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看不上我们,可你不得过日子吗,你既然被赶出来了,那点面子还算什么啊,其实她自己搬到那宅子里后,我们也有人去给她送过东西的,可是她还是挑来挑去,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肉还被她丢出来了,那不怪我们不管她啊,人家不领情嘛。”
李大娘实在是不满,走一路说一路:“那小娃娃在学堂也不好好学,老是打其他娃娃,先生脾气好,一直哄着他,要是以我的脾气,我就把他赶出去了……”她又摇摇头,“你们看看,这俩人是有多不讨人喜欢,要不是看他们实在可怜,我们早把他俩赶出去了。”
她往回看了眼,还是嘀咕:“小孩有问题大人也不对劲儿,给她找的活计都被她弄丢了,你们瞧瞧,这么冷的天还给小娃娃就穿件肚兜,喂,这可不怪我们哦,给她送的东西她都丢了,哎。”她说着却又是叹气,“算了算了,晚上回来我再把孙子的几件厚衣服给她拿过去。”
说话间走到了庙宇,这个建在村尾处的庙宇早已经残破,蛛网遍布,断墙残垣,门前横斜一道断梁,走进去还需跨步,随便一动便是一阵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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