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没有进项,指着田产和铺子里过活。不时用得上和宝珠同开铺子的银子,不时用得上宝珠私下送的银子。不时,还用得上袁训的好圣眷。一草一木,都像是倚仗四妹和四妹夫得生存。
掌珠是酸涩的,但也喃喃道:“是啊,总得还上一还。”
……
龙二和龙三深居简出,但总有让人截住的时候。这是在去狱里送饭的路上,晚饭的时候路上行人还多,马不敢走快,路边出来两个家人,轻易就挽住他们的马缰。
“二将军三将军,林先生想见你们。”
顺着他们手势往路边看去,见几个人站在那里。面上看似一团轻松,其实有放不开的凝重。龙二龙三认得他们,不由得面色一变。
一个是定边郡王的前幕僚林公孙,他最近上蹿下跳在京里活动,想保定边郡王余下家人族人的性命。
一个是东安郡王身边的娄修,他最近和右丞相马浦走得火热。还有一个是靖和郡王身边的人叫严洪。
龙二龙三暗想,这里面还是没有项城郡王的人,和上一回他们来找自己一样。上一回大家相聚,项城郡王进京的人来了不到五个,商议一半借故走开。
在他们走后,林公孙骂他们:“自以为哗变比造反罪小是不是?他这是别寻门路,不想和我们一例。”
从那以后,龙二龙三一个听袁训的,一个听舅父的,少与他们往来,很少见到他们。但每见上一回,项城郡王的人都不在,龙二龙三对林公孙等人警惕更生。
求情的事情做不好,就成逼迫。而不久前的什么土地庙事件,什么妖云,已经形成对皇上的逼迫。
今天见到他们出现,龙二龙三不敢大意。下马过去和几个人相见,问他们筹划的如何。林公孙冷冷淡淡:“怎么筹划?大家伙儿都自有贵戚,都自己寻主意。”双眼一翻:“以为自己家里人不会死,散沙似的,筹划什么!”
龙二龙三肯和林公孙走动,和大多的人一样,也是看中林公孙以前敢大骂定边郡王,但在定边郡王死后,为他的家人奔走。人死以后还肯帮忙的,知道的人都要称一声忠义。不然龙二龙三也不肯理他。
见他又出言讽刺,龙二龙三并不怪他。人在绝境时,都会有沮丧怒骂的情绪,二位将军战场上经历过很多次绝境,没有一次不骂娘不骂梁山王不骂陈留郡王,重回安全地界上,还是一样的恭敬他们。
这是绝望中的不正常举止,就像林公孙此时,估计也差上不多。
龙二就陪笑,这是个忠义的人不是吗?理当有个笑容。
“林先生,你辛苦。”
林公孙冷笑:“我是辛苦!我一个人辛苦有什么用!”反手一点自己鼻子:“我辛苦为的不是自己!等我辛苦得有成效,都能活命!别对我说现在也不可能全杀光,我要问你,你确定你亲戚不死?哼,我一个人辛苦,大家都干看着,你们真轻松!”
听到他的骂声,在他旁边站的娄修和严洪露出不言而喻的淡淡笑容,也像在对龙二和龙三鄙视。
他们的鄙夷不是今天出来,早在头一次见到龙二龙三,对他们提出忠毅侯理当帮忙的时候,在场的人就都露出瞧不起,认定龙氏兄弟自有门路,就不管别人死活。
在今天林公孙又一次指责,娄修也隐带生气接上话:“你们的亲戚,那个叫吴参的,都不想看见你们!”
龙二龙三笑容转淡。
……
他们兄弟也不想见到这些人。每一回见到,总是没完没了说扯得上老国公。龙二龙三听多几回就明白过来,像是自己兄弟不把小弟扯下水,这些人要先出首把养病的父亲扯进来,说他是个朋党。
又有狱中的舅父明理,认罪伏法本是应当,只是一片爱子之心,想把儿子们解救出去。龙二龙三推算过,这些人没头苍蝇似乱撞,指不定又惹出事,还是远的好。
他们住在袁家,亲眼见到执瑜执璞香姐儿加福没几天就要进宫看看太后,小弟是能上达天颜的人,一天比一天放心。小弟对父亲的情意,兄弟们早自愧不如。龙氏二兄弟心放在肚子里,想不管怎么样,小弟是不会让父亲押解进京,就坐等着,更不寻这些人。
……。
再次面对他们的话,夹枪带棒,总听得难过。龙二龙三也不得罪他们,理解他们着急为命。有时候,也敷衍,就道:“要我们做什么,能做的,我们自当尽力。”
一张纸条塞到他手里,林公孙还是冰寒脸,冰寒口吻:“晚上见。”三个字结束,和东安郡王靖和郡王的人扬长而去。
龙二龙三打开,见上面两行字。一行是地址,青梅街留香院兰花厅。一行是着装,黑衣披风,可遮面目。
这是第二次收到这纸条,头一次兄弟们正想出门,姑母袁夫人打发人请他们去说话,絮絮叨叨说一晚上的辅国公,两个人没去成。
也好奇他们商议什么,回来也可以再告诉小弟,让小弟为父亲多多尽心,但没有当内奸的意思,这是他们找上来的。
把地址记下,把纸条撕碎,随意丢弃,继续去送饭。
……
秋月出来之时,留香院中渐渐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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