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来请安,太后移宫后,淑妃封太妃,单独住一个宫院,每天来看太后。见殿室中静谧,太上皇向窗下,自己打棋谱,太后含笑和加寿说着什么,加寿把发髻摇动着,淑妃道:“寿姐儿你再摇啊,头发就散开。”
太后让她坐,向淑妃道:“她闹别扭。”
淑妃笑盈盈打趣:“长公主出嫁,太后膝下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加寿,你为什么还有别扭?”
加寿和淑妃熟悉,不掩饰的嘟起嘴儿。
太后笑叹:“正是瑞庆出嫁,加寿想她,一早上起来,见外面花开得好,我都听到她嚷着,让瑞庆同她看花,见没有人,估计那会儿就不喜欢。等梳上头,瑞庆没出嫁,是她给加寿梳头,今天没有公主,加寿一个早上把发髻摇散两回,你见到的,这是第三回,”
给加寿拢拢头发,太后安慰她:“别再摇了,再摇姑姑今天也不能回来帮你梳。”加寿扁着嘴儿,委委屈屈:“今天不能去看姑姑吗?”
淑妃让她逗乐:“看你,小脸儿上屈着呢,真让人心疼,但今天怎么去看呢?”抬眸向太后笑:“公主昨天刚离宫,今天太后就打发这小钦差去看,镇南王府更知道太后您舍不得。”
太后忍俊不禁,笑过又感叹:“我还真是舍不得,但也没法子,能留下她在我身边一辈子,我早就留下。”
这话把太上皇逗乐,让加寿过去,见她脑袋上是一个尽显可爱的双丫髻,现在有一边让她晃得摇摇欲坠。
太上皇温和地道:“加寿啊,你算着日子,到第三天,姑姑就来。”加寿自己小手扒拉下发髻,道:“可是,我的头发等不到三天不是?”
小小声问:“真个的,不能今天去看姑姑?”
太上皇大乐:“你的头发不能等?那你别梳了,乱着当个蓬头小鬼吧,明天太后看大戏,你就是现成的一个小鬼。”
加寿走回来,小脸儿苦上来,落在太后和淑妃眼中,更是要笑话她。看上去殿中一派安宁,任保缩头缩脑走进来。
太后奇怪:“你今天这鬼鬼祟祟的,你要做什么?”
“回太后,忠毅侯府昨天半夜里请太医,”任保都不敢大声回话。太后闻听,果然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加寿也立即忘记她的发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淑妃忙问:“是为谁夜里请医生?”
任保嗫嚅下,外面有人回话:“忠毅侯进见。”太后急上来:“宣!”这就无心说话,大大小小等在这里。
见袁训进来,太后不等他叩拜,就问:“谁病了?”又猜得没边没际:“莫不是,宝珠又有了?”加寿转嗔为喜,太上皇离得远,却犀利看出袁训没有喜色,果然,袁训回道:“不敢不来回太后,怀璞病了。”
太后惊得一哆嗦,对着袁训面上半信半疑看看,忽然大惊失色,痛泪交加:“来人,备车,我要去看看!”
太上皇让太后吓一跳,放下棋谱走过来道:“病了看太医就是,”又问袁训:“什么病,太医怎么说?”一面把太后握到手上,更吃一惊:“手冰冷的,”往外就道:“传太医!”任保飞奔出去。
又骂袁训:“都是你跑来添乱,吓到太后你担得起!”袁训还没有请罪,太后泣泪涟涟,一刹时,她就直了眼睛:“病了,他病了!这可怎么办,他病的呀,要花好些的钱,他病的睡在那里,哭也哭不出来,”
太上皇这一惊非同小可,瞬间明白太后想到的是那他从没见过的袁国舅。太上皇什么也顾不得,不管这里还有袁训和淑妃,把太后搂到手臂里,柔声道:“有太医呢,你别担心,没银子送去,”
喝命人:“赏忠毅侯!”宫人们飞快按说的取来赏赐,袁训接过,见太后更加的不好,她无力支撑再站,踉跄着后退。太上皇上了年纪,扶不住她,就扶她坐下,太后紧攥住他的手,大哭起来:“我要去看他,我的弟弟,我的怀璞,”
她胡乱大哭着,把加寿也吓得哭起来:“呜呜,我要看弟弟,套车,我要出宫回家去,”宫殿里乱成一团,淑妃见到也伤心,太上皇大骂太医还不来时,太医飞奔而至,给太后扎几针,太后神智回来,就叫袁训到面前,抱住他又大哭:“他在这里,带我去看!”
这就急急备车,淑妃跟去,太上皇也跟去,袁训飞马先回家中,再次大开中门,只有袁夫人迎出来,说宝珠和老太太守着一步也没有动,太后说办得对,宫车直进去,再进二门,在怀袁怀璞院门外停下来。
太后泪痕满面,步子匆匆,太上皇和任保架着她,进去见到袁怀璞沉沉睡去,宝珠说比昨天好很多,太后还是出来哭上一回,又和袁训一样,把跟袁怀璞的人全叫过来审上一个遍,跟袁怀瑜跟袁怀璞的奶妈,全是太后自己挑选,按回袁训的话,如实的回给太后。
……
皇后正在宫中疑惑,她才收到消息:“太后宫中急召太医?太后又出宫去袁家?这是谁病了?”
“太上皇也去了袁家,说起来,太上皇对太后娘娘是真情意,如今是太后要怎么样,太上皇就怎么样,”
皇后不悦上来,心想这最后添的几句实在没意思,不是扎人心吗?
她本来要往太后宫中去看,走到一半有人回说太后出宫,皇后想没道理我还跟去袁家,平白的添袁家荣耀,宫车返回,和贴身宫女们寻思这事。
正说着,见有人回:“柳廉来见娘娘。”皇后才说宣,见柳廉狂奔过来。皇后大怒,她正窝着太上皇和太后情意深厚,而她和皇上没有的无名火,又有满腔对太后眷顾袁家的鄙夷,认为去多了不合适,正是任何一个小事都能触怒她的时候,见到她自认为得力的柳廉没形象的进来,怒道:“你是大街上叫花子吗?路也不走了!”
“扑通!”
柳廉就地跪倒,奔势太急,跪得一声脆响不说,还就地往前滑出去好几步,上气不接下气,根本不管皇后在生气,急得脸色都变掉:“不好!不,不好,”
皇后这一气非同小可,骂道:“撵了出去!”
“袁家二公子让人下了毒,说是娘娘您所为!”柳廉情急之下,狠吸一口气,把气吸匀足,话从嗓子眼里冲出。
皇后眨巴几下眼睫,没听懂,仍是怒不可遏指住柳廉,两个太监外面进来,架起柳廉往外拖时,皇后明白过来,见柳廉拼命对自己使眼色,再想想他说的话,“噗”,一股子凉气从头冒到脚底心,皇后呆若木鸡。
随后,咆哮声起:“他袁家竟然敢诬蔑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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