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瞻道:“殿下勿要自扰,您救洛阳四万百姓性命,没有人比您更配回洛阳,只是……”
“只是?”
王瞻面生薄红,“我私心里想让殿下留在建康,此地风物宜人,适合久居,若您留在此处,以后我也不回洛阳了。”
谢及音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王瞻的属下送来一封洛阳的急信,谢及音的目光扫过信封上的字,微微一顿。
好像是……巽之的字迹。
王瞻看了她一眼,因是急信,当即拆开阅览。一页信纸只有几百字,王瞻握着信纸许久不言,眉心深深蹙起。
谢及音搁下茶盏,“莫非是洛阳出事了?”
王瞻深深叹了口气,将那封信递给谢及音,“殿下自己看吧……您恐怕要去趟洛阳。”
纸上仍残留着安神的苏合香,执笔之人本写得一手灵逸行书,然落笔处却极见躁意。
但见信中写道:
“……内朝未定,外乱不平,大魏亟待一有为君主。然失殿下行踪至今,吾心惴惴,病之久矣,非借药酒不得安眠,恐将不久于人世……吾心如离群孤雁,洛阳似囚我樊笼,所剩时日无多,不愿苦淹留。”
“故吾将辞帝位,离洛阳,先往徐州,次至并州,一路寻访殿下行踪。若有幸拾得吉光片羽,是上天怜我,若不幸病故途中,吾亦无悔……今将内外朝政尽托于子昂兄,遥祝阁下功业有成,垂照千秋。”
谢及音捏着信的手微颤,她又读了一遍,忽觉一阵酸涩涌入眼眶,心中刺痛。
“什么叫病之久矣,什么叫时日无多?他不是要在洛阳登基了么?”谢及音哽声若咽,“……他这是要去哪儿?”
王瞻深深叹气道:“论待殿下的心,我不如巽之,论待山河社稷,他未免也太儿戏了。”
谢及音缓了缓情绪,将信塞回封中收好,起身同王瞻作别。
王瞻默默将她送出府门,看她登上马车,谢及音挑起毡帘,眼眶微红,对王瞻笑了笑,“建康风物虽好,不及洛阳牵绊人心,待南境平定,子昂也早日回去吧。”
王瞻一揖,“殿下一路平安,愿与您在洛阳相见。”
谢及音回到宅邸中,先取大魏玉玺加盖国书,留人明日送还给王瞻,又让识玉马上打点行装,选了一队精锐护卫,准备连夜出城,赶往洛阳。
从犹疑不定到急如星火,中间只隔了一封信。
她本以为改朝换代,天下安定,她这个公主也做到头了,应该随便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何必到洛阳去消磨旧时的情意,惹得大家都为难。
可是和信中的内容相比,她的顾虑实在不值一提,那封信如今正收在她袖中,她却不敢再读,每每回想起信中的只言片语,心中便猛然一揪。
“天下虽大,吾只取一明珠,明珠若毁,则殒身摧心以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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