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及音无言以对,裴望初笑她痴缠。
“……春梦随云散,桃花逐水流,欲往离恨天,风月债难酬。”
情起如浪,滔天之际,轻飘飘的叹息落入耳畔,如一声昭示不祥的金钟,将谢及音从梦中惊醒。
浑身软绵绵的,香汗沾湿了鬓发,她掀开被子,直到热汗被吹冷、心跳声渐渐平缓,这才撑身从床上坐起。
屏风外已点亮宫灯,许是识玉吩咐过,侍女们都屏息而行,怕将她吵醒。内室里十分寂静,谢及音捂着自己的胸口,仿佛听见梦里的叩问仍在耳畔回荡。
若他一心求去,自己却偏要强留,不是为那见不得人的情欲,却又是为什么?
他能逃却不逃,苦心将她从此事中摘干净,以酬她过往恩情,她偏不想领这情,偏要再往这旋涡中跳。这究竟是为他,还是为自己的私欲?
朦胧的夜色如一张密织的网悄无声息笼近,谢及音的思绪一时撞进了死胡同,转不出来,愈发感到闷窒。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传来,识玉转过屏风,见她已醒,拾起火折子点亮宫灯。
“驸马刚刚回了栖云院……一个人回来的。”
谢及音落在锦被间手微微一缩,面上现出几分苦笑。
果然……连崔缙也不行么?
识玉给她摆好绣履,侍奉她起身穿衣,为了调节气氛,将晚膳的菜名都报了一遍,又学小婢女们如何为了一根蜡烛吵嘴。
谢及音面上笑了笑,眼里却依旧没什么神采。
识玉见状轻轻叹息,与她商量道:“蚍蜉何必撼树,救裴七郎的事要么就……算了吧?”
第37章软肋
谢及音不想算了。
她活了十九年,谨遵母亲的教诲,处处收余恨、时时免娇嗔,好像也过得并不痛快。这么多年,只等来了父皇偶尔良心发现的怜悯,和驸马或将幡然悔悟的敬重。
谢及音望着铜镜,端详着自己,细细地想了许久:这么多年,究竟为自己争过什么呢?
她最终下定决心,入宫去见宗陵天师。
宗陵天师圣恩正隆,太成帝赐他同居宣室殿,许其在芳清宫观中设坛打醮。谢及音先往芳清宫观拜会端静太妃,以解梦为由,请她派人去宣室殿中延请他。
听说是嘉宁公主邀见,宗陵天师为太成帝讲完经后便乘肩辇前来。
两人在无人相扰的静室中对案而坐,案上篆香袅袅,苦丁茶水雾升腾。谢及音隔着帷帽的垂纱打量他,见他生得中朗清俊、面白须长,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采,却教人猜不透年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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