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玉上次见她如此,是她母亲去世时。
那日天降骤雪,谢及音一头栽倒在雪地里,被扶回房间后,就这样不吃不喝地在床上躲了三天,后来又大病一场。
识玉担心她,又不敢劝,犹豫再三,去找了裴望初。
裴望初走进来,便看见小榻上隐约耸起一团。室内昏暗寂静,他拾起莲花宫灯旁的火折子,忽听榻上传来极低的恳求声。
“别点灯。”
他放下火折子,将谢及音盖住脸的毯子揭开,扶她坐起,在她脸上摸到了满手的泪痕。
裴望初用指腹轻轻为她拭掉眼泪,发觉她左脸又肿又烫,蓦然顿住了。
“是谢黼,还是杨氏?”
谢及音不说话,整个人都在发抖。
裴望初叹息了一声,用软毯将她裹住,搂在怀里问道:“殿下是觉得冷吗,还是心里害怕?”
他怀里有清冽干净的气息,谢及音的额头抵在他身上,眼泪很快湿透了他的衣襟。
她在害怕,既害怕父皇的凶狠,也害怕自己的懦弱。
“巽之,你再同我说句实话吧……”
她第一次喊他的表字,从前,她只在心里偷偷喊过。
裴望初极轻地“嗯”了一声,“殿下想问什么?”
谢及音问道:“你怕死吗?”
裴望初道:“不怕,但更想活着。”
“你愿意为了我赴死吗?”
裴望初笑了笑,“我这条命,本就是殿下救回来的,若为殿下赴死,正是宿命所归。”
谢及音心中动容,仰起脸来看着他。昏暗的光线中,她的轮廓显得温柔而模糊,只有一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亮如雨夜檐下灯,哀怜而柔情地与他对视。
她低声问他:“那你愿意为了我……活下去吗?”
闻言,裴望初眼神一颤,继而缓缓垂下。
他没说话,谢及音心里发慌,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愿意为了我赴死,为何不能为了我活下去,难道活着比赴死还难吗?”
她语调近乎哀求,紧紧地抓着他不放,“为什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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