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还望裴七郎慎思。”
姜女史匆匆告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东厢房。
谢及音下了轿子,气冲冲地走进屋,摘了帷帽扔在地上,然后把门一关,谁也不理。
她今日在崔家粒米未沾,识玉怕她饿着,让膳房送了些饭菜过来,奈何谢及音就是不开门,急得识玉在外面团团转。
“殿下这是怎么了?”
裴望初走了过来,看了眼主院紧闭的门窗,询问识玉。识玉挑捡着将今日在崔家宴席上的事告诉了裴望初,因与他有关,识玉不免也对裴望初有些怒气。
“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殿下行好心从来不声张,结果别人只当成驴肝肺!不就是臭男人吗,也值得殿下受这么大委屈?”
裴望初倒也不生气,只说:“我进去劝劝吧。”
“殿下说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
“嗯,”裴望初拔下玉冠间的木素簪,三两下就拨开了屋内的反锁,“若殿下责罚,我自己担着。”
他推门走进去,识玉忙对膳房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着把饭菜也摆到了厅间的桌子上。
裴望初绕过卧房的屏风,见谢及音正面朝里躺在窗边小榻上。
她的发髻散开垂落,尾梢扫在地上,像隆冬结成百丈冰的银川落瀑,偏又腰肢袅娜,若梅枝一探,呼吸起伏,如春风游动。
“殿下这是在同谁置气,是佑宁殿下,还是我?”
“滚出去。”谢及音头也不回地冷声道。
“若是气我,眼下我就在这儿,随您要打要罚。若是气佑宁殿下,倒不值得,她本就是为了让您不痛快,您何必遂她的意,反倒气坏了自己。”
一个竹编枕头飞过来砸在裴望初身上,裴望初将枕头从地上捡起来,见谢及音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你同她一样非要看本宫笑话是吗?偌大的公主府,还有没有点清净了!”
裴望初走到她身边,屈膝半蹲在小榻边,温声道:“我并无此意,殿下误会我了。”
“是吗,我误会你?”谢及音冷笑,垂眼睨着他,“你本是谢及姒的未婚夫,要娶天底下最受宠的公主,如今沦为奴才,如明珠暗投,骥服盐车,满洛阳城都替你不公,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甘吗?”
裴望初望着她道:“我早已不是从前的裴七郎,若没有殿下,如今也是乱葬坑里一堆狼藉白骨。”
谢及音冷哼,“我不救你,说不定有别人会救你,你待在她身边倒不算辱没你,旁人看来,只觉得是段重情重义的佳话。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也是这样说的吗,会待谢及姒与我一样殷勤,只怕还不止如此吧?”
裴望初问道:“殿下既然如此想我,当初为何还要救我?嫌自己身边忘恩负义、有眼无珠的人还不够多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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