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威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我想到什么,指着他脚下,“皮皮虾!”
他脸煞白,男高音的调门,“啊——踩死踩死!”
四名保镖趁他分神乱窜之际,齐刷刷上前,当场控制住一米九的程泽,直接拖出包厢。
程泽怕皮皮虾,蜈蚣,毛毛虫,他有爪子恐惧症,膈应爪多的动物,他某一任女友是六指儿,左手有六根手指,女孩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愿意做手术割掉,于是他二十四小时让她戴手套。
“韩卿!”程泽在过道挣扎着,声嘶力竭大吼,“山无棱,天地合,你是风儿我是沙,你结婚我爬墙!”
置身事外欣赏这场闹剧的林宗易突然笑了一声。
我问他笑什么,他走进电梯,按下1楼,“原来林太太曾经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挑男人的眼光真不差,程泽和99%的富二代不一样,他不嗜好打游戏,泡吧嗑药,他嗜好陪女友看肥皂剧,不是一边敷衍一边开小差,是真心实意陪着。客观来说,如果不是撕破脸的分手,程泽是一个令女人意难忘的前任。可遗憾是我们由于各种误会撕破脸了,不过就算没撕破,我也不是旧情复燃的女人。
我若有所思端详两扇合拢的金属门,“他有伪装的成分。”
林宗易凝视不断跳跃下降的数字,“我察觉了。”
我不解,“可是为什么。”
林宗易松着颈口勒紧的领带,“人尽皆知弱肉强食,可事实上很多人会忽略弱势,认为弱者不配花精力对付。程威有四个私生子养在昌城,每个城府都十分厉害,程泽扮演一个沉迷女人不成气候的形象,反而能在战乱中存活,争取大把时间韬光养晦。”
我没有说话。
都说娱乐圈是一个大染缸,商场又何尝不是,再单纯的人,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浸泡一遭,骨子里的纯真仁慈也都化为乌有了。利益是贪吃的毒虫,把胃口撑大,把真性情蚕食不剩。
回蔚蓝海岸的路上,冯斯乾那辆宾利始终和我们保持并驾齐驱,司机快,对方的司机也快,司机慢,对方也紧随其后减速,司机请示林宗易的意见,是否改道,林宗易闭目养神,“回家而已,不必管他。”
我下意识望向窗外,殷怡在车里帮冯斯乾清理伤口,他正好也望向我这边,而且似乎望了许久,我们隔空对视,我心虚迅速移开。
林宗易手掌覆在我手背,他并未强求问我什么,只是用手温柔安抚我紧张的情绪。
我忍了又忍,“宗易,我惹祸了。”
他缓缓睁开眼,目视前方,“没事,不是你的错。”
我问,“那他会报复到你头上吗。”
林宗易一点点焐热我冰凉的手指,“随他,只要他有这份道行。”
冯斯乾的车在不久后率先驶离,我瞬间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着趴在林宗易胸膛,车窗上是摇曳的霓虹,远处楼厦一片纸醉金迷,时浓时淡的光影映照在林宗易侧脸,无法形容的深刻与俊美。
他把我拥进怀中,我耳朵重叠在他心脏,感受着来自于他精壮的身躯和恰到好处的体温,无声无息吞噬掉我,他的心跳在长夜里又稳又沉。
司机从后视镜内望了一眼后座,“程威也带上阿平回昌城了。”
仿佛是林宗易意料之中的结局,“看来阿平很合他口味。”
司机打闪,调头拐出路口,“您亲自挑选的人,怎会入不了程威的眼呢。有阿平监视着,冯斯乾在背后试图和程威有什么动作,我们一清二楚了。”
我伏在林宗易胸口,一动不动。
第二天我睡得迷迷糊糊,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吵醒,我闭着眼接听,蒋芸在那端问,“你捅的?”
我还未彻底清醒,翻了个身继续睡,“捅什么。”
蒋芸说,“冯斯乾昨晚去医院了,到现在还没露面,一直在医院里。”
我一霎困意全无,猛地从床上坐起,“这么严重?”
她嗑着瓜子,咬字含糊不清,“险些扎脖子动脉了,你说严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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