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是一个人出来的,这时候才回来,江鹤年和江太太本就担心着,听到佣人的报告,也都打着伞出来迎接。
看到谢煊一手举着伞,一手将女儿揽在怀中,女孩儿身上还穿的是男人外套,江鹤年顿时勃然大怒,觉得自家闺女被欺负了,但转念又想起两个人早是夫妻,于是嘴里那本来要斥责的话,到底没说出口,只走上来冷着脸问:&ldo;这是怎么回事?&rdo;
采薇摇摇头:&ldo;没事,就是正准备回来时,遇上了下雨,被淋湿了,正好撞见季明,就让他送我回来了。&rdo;
谢煊道:&ldo;爸,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先让采薇回房洗个澡换身衣裳,免得着凉了。&rdo;
江太太一听赶紧道:&ldo;快快快!可千万别着凉了。&rdo;
于是谢煊拥着采薇,疾步朝芳华苑走去,落在后头的江老爷,看着女儿娇小的身子被男人紧紧揽在怀中,不悦地撇了撇嘴。
采薇这个澡泡了快半个时辰,才换上浴袍出来,回到房内。
谢煊坐在桌边,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看到她出来,问:&ldo;有没有不舒服?&rdo;
采薇摇头:&ldo;没事。&rdo;
谢煊给她倒了杯热茶,道:&ldo;坐下吧,我们慢慢说。&rdo;
采薇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抬头看向他。她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淡声道:&ldo;你知道怎么回事?&rdo;
谢煊摇头:&ldo;我只能把我知道的先告诉你。&rdo;
采薇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谢煊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道:&ldo;跟龙正翔合作走私烟土的是我二哥,严格来说,他不是和龙正翔合作,不过是利用龙正翔帮他办事。所以那次在船上,是杀人灭口。在安徽拦截军火补给,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也是他。当年通匪害死我大哥的,可能也是他。还有柳如烟……&rdo;说到这里,他几乎有点说不下去,心里的猜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告诉别人又是一回事,没说一句,都在诛自己的心。他顿了顿,又才继续,&ldo;柳如烟应该是他的人……&rdo;
采薇震惊地看向他,脑子里浮现谢珺温润如玉的模样,虽然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但她所认识的他,从来温和有礼,没有过任何恶行。
她不可置信地问:&ldo;他为什么要这样?&rdo;
谢煊见她这反应,自嘲一笑:&ldo;别说你不相信,我也不敢相信。若不是现在手上还没切实的证据,我都想亲口问他,到底是为什么?&rdo;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是为什么,一个本来不受重用的庶子,为了权势为了野心,为了出人头地罢了。只是为了这些,就要残害手足,实在是让他们想不明白。
采薇倒吸一口冷气,道:&ldo;所以大嫂……大嫂也是?&rdo;
谢煊摇头:&ldo;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什么都不敢说。但如果大嫂真的是被人害死,谢家上下除了他,没有别人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办到。&rdo;
采薇深呼吸两口气,将内心的惊涛骇浪压下去,问:&ldo;那你现在要怎么办?&rdo;
谢煊沉默片刻,抬头看着她,冷不丁问:&ldo;你相信我说的这些吗?&rdo;
采薇微微一愣,点头:&ldo;相信。&rdo;虽然觉得震惊,但是她却丝毫没想过去怀疑他的话。
谢煊勾唇轻笑了下,握住她放在桌面的手:&ldo;所以也相信我和柳如烟是清白的了吗?&rdo;
采薇没料到他忽然说起这个,嚅嗫了半晌,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道:&ldo;我……不知道。&rdo;
谢煊怅然地叹了口气:&ldo;对不起。&rdo;
采薇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
谢煊道:&ldo;我没想到要让你面对这些事情。&rdo;
采薇道:&ldo;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如果谢珺真的做了这么多恶事,他根本就不会放过你。你要怎么办?&rdo;
谢煊沉默了片刻:&ldo;除了走私烟土,其他的事不过是我的猜测,我还得去找证据。&rdo;他紧紧抓住他的手,抬头看她,&ldo;今天说的这些话,你谁都不要说,遇到我二哥,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回谢家,让他以为你还在为柳如烟的事,跟我生气。&rdo;
采薇忍不住反诘:&ldo;我也不光是为了柳如烟的事。&rdo;
&ldo;我知道,你以为我打算和龙正翔走私鸦片。你也不想想,我对鸦片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rdo;
采薇想了想,小声嘟哝道:&ldo;你跟柳如烟走近,是为了调查她和谢珺的关系?&rdo;
&ldo;我要真对她有男女之情,当年就该把她收进门。&rdo;他沉默了片刻,道,&ldo;当年,我一直觉得很神奇,一个十几岁的戏子,怎么会那么懂我?如今我才明白,小月仙本应该不了解我,了解我的是另有其人。&rdo;
如果说婉清的事,让采薇震惊无措。那么现下听到的这些,反倒是让她冷静下来。在谢家生活的那段日子,谢煊和谢珺两人的关系,跟普通家庭的兄弟没有任何区别。她不敢想象,在他得知谢珺做的这些事时,会有多痛苦。若是换做她,可能早就已经崩溃。
即使他现在看起来面色如常,她也猜得到此刻他心中的难受。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ldo;你不用管我,自己当心就行。&rdo;
谢煊看着她露出一抹苦笑,也许谢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她,他怎么可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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