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亲,宋槐京问:“最近你也没接什么工作,为什么啊顾屿?”
顾屿鼻子不通气,吻到一半不得不侧过头喘息,他想,原来那点不高兴真的被看出来了。
宋槐京给了他两秒,又探头吻过来,没多激烈,就是不愿意松开他,阻挠他顺畅呼吸,阻挠他视而不见自己的担心和不满。
顾屿藏着心事的唇舌因感冒而发苦,吻到的人也觉得苦。
一把枯萎的玫瑰,他小心地修整养护,养到完全开了,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卖相不佳过,才在某天忽然出现在他的床头,热烈盛开在宋槐京的好年岁里将他簇拥,在顾屿手里,一把无精打采的玫瑰也能有新生,他这么会喜欢人,又藏起来自己的心事不给人看。
在宋槐京逐渐深入的动作里顾屿察觉他隐忍的不快,他快窒息了,拽了拽宋槐京脖子上的颈环示意他停下,宋槐京抬头,顾屿平复好呼吸,但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宋槐京又想追上来亲,被顾屿偏头躲开了。
“我要窒息了,宋槐京。”其实不是不想说,是没法组织语言。顾屿抬眼:“想谋杀吗?”
——向来铁皮城墙的脸皮偶尔也会抹不下面子。也或许就是因为习惯了高度理智,习惯了冷静,所以更加不好开口。
“想啊。”宋槐京忽然翻身将顾屿整个压住,盯着顾屿因生病而有些罕见脆弱的面庞,顾屿今天好脆弱,比往常都要脆弱,所以显得很需要保护,也叫人更有破坏欲:“我多想在床上弄死你。”
有多想,顾屿知道。每次上床顾屿都有种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上床、隔天世界就要毁灭的错觉。
顾屿的手还在宋槐京脖子上的颈环里勾着,呼吸急促好久才稍微平复了一点,嘴唇已经被滋润地不干了,但有别的地方在迅速地干涸。
本来没那么严重,可被关注到并且提出来之后,心里那一块忽然松动缺了一大块。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怎么就是过不去这道坎儿?还在宋槐京不满之后变本加厉地烦躁。
一点小事情罢了,其实很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至少放眼眼下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过得很苦,比他苦得多。
每个人的人生里都会有很多次岔路口的抉择,他这个甚至连岔路口都算不上,只是一点很短期的小小困惑罢了。
他明白,同时他也是个心智成熟很有主见的人,所以他更加明白当下这点困惑也许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考虑,只需要走出庐山就能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独自做了那么多人生抉择,从来没有后悔过的人,现在被一个小自己好多岁的人这样追问,他忽然有些脆弱的感觉,也许还有生病的原因,他察觉今天的自己格外脆弱,格外渴望被填满。
他在这一刻觉得上方这个严肃盯着自己的人不是几年前沉默寡言的jg,也不是想尽一切办法闯入自己生活想叫自己收容的宋槐京,他是很想也来给顾屿遮风挡雨,叫顾屿依靠的。
就像自己想方设法叫他快乐那样,他也希望自己快乐。
顾屿在这一刻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莫名感动,莫名焦躁,莫名脆弱,而这些情绪都没法在这一时半刻找到出口。
过去那些年,如他自己所说的:喜欢顾屿的人很多。
顾屿得到的爱也很多,父母的,长辈的,朋友的,还有几段不甚完美但说到最后也是美好居多的感情。爱过顾屿的人很多,包括他的父母在内,那些爱却都是进退有度、点到为止的。
那么多进退有度的喜欢,所有人都体面地喜欢体面地付出体面地离开,可他总觉得不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
父亲去世后江女士更是有过一段抑郁的时光,彼时江女士将他当作最后的依靠,当初家里那么大的麻烦他也能扛下来,可现在,只是点很矫情的愁结,却有人郑重其事地问他是什么麻烦,想跟他一起解决。
顾屿心想:小屁孩。可同时又很想缩进宋槐京怀里,很想听宋槐京说点什么——宋槐京那么会告白。
他现在必须得听这个人说点什么,否则干涸的那一块地方将会很难再有东西生长了。
他的人生在世俗眼光中可以说早早就获得成功了,可那些道理、他自傲的理智,这些或许能够叫他本就一帆风顺的人生更加顺利地走到普通人竭尽所能才能走到的地方,却没办法在眼前这点小小的困惑里起到什么作用,其实这很不应该,结果是什么他心里应该有数才对。
顾屿的眸子里有罕见的茫然,甚至起了水雾,他皱着眉寻求安慰:“宋槐京……小鲸鱼……我的小鲸鱼……说点什么吧……说点好听的话……”
多告白几句,嘴里忽然好苦,想吃甜的,吃很多甜的。他很迫切地想吃糖。
许多年前的生日蛋糕,就吃了一块,江女士问他还要不要,他很克制地说不能多吃,牙坏了会不帅——三岁的顾屿就会臭美、知道克制了,快三十的顾屿却想吃掉一整个蛋糕。他也知道宋槐京一定会给他一整个蛋糕——宋槐京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其实他够好了,好的不能再好了。
宋槐京望进了顾屿短暂迷茫的深海中,仍旧不知道顾屿不快乐的原因,听到他说想听点好听的,以往在床上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宝贝哥哥亲爱的,不厌其烦腻人地甜,可这一刻他也是茫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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