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见她们两个都不下筷,尤其兀述,一直坐在离桌子最远的地方,气场冷淡,便长叹一声,道:“你们还信不过我么?”说罢,他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推开了一道不算宽的缝隙,接着道:“这对面柳树旁那家关了门的药铺你们看到了么?那就是最近一次遇害的人家。之前几次都是将全家灭口,而那家药铺里还有留着一个活口,我们守在这里,又隐蔽,又能观察对面人的动向,万一有什么不对,直接出去抓那个打算再次下毒手的人,不是一劳永逸么?”
白璇也记得此事,说来奇怪,之前一共已发生过五次玉面傀儡案,对方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曾放过,这一次却没有杀死药铺掌柜家十三岁的小儿子。那天出了事,官府到药铺查看时,只见那男孩躲在柜台下面,哆哆嗦嗦抱着腿,嘴里胡言乱语。只是这孩子天生痴傻,他胡言乱语的话并不能听信,因此也没人能说清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家六口死了五个,这旁边是烟花柳巷之地,再往远些,还有些小贩之类,这么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的地方,药铺又是临街,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哭喊之类的动静。几条人命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留下几具面目狰狞的尸体,还有几块沾了血的碎玉。有人试图用那几块玉去拼接,却始终对不上,明显是属于剩下的那个男孩的玉少了。
忽然,白岚道:“我今日见了浣花门派来的人,她们似乎在查尸体手中玉的来源jsg。”
沈晏道:“我本也想过,那玉是质地精良的上好羊脂玉,不过就算如此,有这玉的地方和人也太多了,不用提别人,就是我家也有许多,总不能按着这玉一个个查下去,太浪费心力。”
说起浣花门,他们来了金陵不过几天,已经见到了不下三个门派派来的援手,应当都是那金陵太守请来的。来年春天便是武林大会,这金陵太守有多大的面子,能把这些人都请来?
白璇想到这儿,把窗户支好,问沈晏道:“这金陵太守是什么来历?”
“来历?”沈晏刚听还愣了一下,一转念反应过来,道:“这人倒没什么了不得的来历,来时路上听闻这位太守本也是江湖闲散人士,无帮无派,不过性情豪爽,便也结交了些游侠,等到而立之年,不知为何忽又随着诸生赶考去了,之后便入仕为官。”
说罢,他又接了一句,“据说这太守与风索楼不睦,常有纠葛。”
这样想倒也合理,金陵出了这样的事,太守又与风索楼不睦,素来风索楼手段阴险,第一个想到它也不足为奇。江湖上几乎没有门派与风索楼交好,再有武林大会在即,能借此机会制住风索楼,还不知有多少人乐见其成。
正说着,白岚忽然出声道:“外面有人来了。”
白璇忙往窗前走了几步,漏过缝隙看到有一个漆黑的身影正贴着墙根往药铺的方向走动,柳枝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晃动,挡住了一些视线。
此时从正门出去已来不及,沈晏和兀述便先从窗口一跃而出,白岚和白璇紧随其后,夜色和如漳楼掩盖了他们的身影,得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对面移动。
兀述趁其不备,一下子便按住了那人肩膀,而后那人似乎愣了一下,便开始剧烈挣扎,只是那点挣扎根本无济于事罢了。
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抓到人?白璇有些怀疑,再一看那被兀述制住的人的身形,明显还是个半大孩子,便走近了抬起他的脸一看,哪里是歹人,分明是那个被留了活口的男孩。
看清人之后,白岚让兀述先松开他,然后走过去温声问道:“深更半夜,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
夜色笼罩下,男孩的眼睛显得格外的亮,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如果不是那时而游移不定的视线,根本看不出是个傻的。
他显然对方才从天而降擒住他的兀述和沈晏两人有戒心,站得离他们远了些,然后对着白岚和白璇露出一个憨傻的笑,边啃咬着自己的手指边道:“宝儿去了江台阁,那里有好吃的。”
白璇耐心问他:“是么,那你倒是说说,江台阁有什么好吃的?”
听罢,他歪了歪头,眼睛忽闪几下,然后背对着沈晏两人伸出了手心给白璇看:“有很多好吃的,爹娘和弟弟也在那里,我去找他们,天黑了。”他说得很混乱,白璇没有听懂,只是蹲下来去看他的手心。
一小块通体润泽的羊脂玉正躺在他的手心里,在暗夜中泛着莹莹的亮光。
起初白璇还未明白男孩给她看这玉的缘由,不多时猛地想起,那男孩是在和她说好吃的,难道这玉……就是?
男孩笑得天真无邪,如墨的眼眸里映衬着羊脂玉的柔光。天生的憨傻让他并不懂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还是照旧活着。
“这个,好吃……”男孩说着便要把玉往嘴里塞,白璇被他吓到了,赶紧去拦他的手,然后拿过了那块羊脂玉。
白岚道:“他说不定已经吃了很多块玉了,先找个医馆给他看一下罢。”
白璇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先回那金陵太守府罢,让太守叫个郎中来,顺便把这块玉拿去比对,看能不能和之前那几块拼在一起。”
郎中给宝儿看过之后,摇摇头,道:“他腹部坚硬,已是吞了许多硬物,先给他开些可以使之腹泻的药,试着能不能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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