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听见这个噩耗的所有人都呆滞住了。
只有赵樽仍是面无表情,冷冷问,“右将军呢”
“殿下”那人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呜咽,像是受不了那刺激,突地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喘了一阵气,才把话说完整了。
“哈萨尔领了北狄主力军绕过瀚海草原,攻入山海关,夺下密云,随即袭击了顺义,北平府已危在旦夕。山海关守卫谢国源将军自杀谢罪,北平布政使马成弘闭城死守,元右将军随后赶到,在山海关与哈萨尔的大军对上,一时脱不了身,漠北十二部趁机劫去了粮草”
真是好计
一件事又一件事,又好又巧。
哈萨尔的游击战,与赵樽无数次的周旋,主力行踪不定,漠北十二部的联合,十二部骚扰山海关一线,朝廷派元祐领兵离去。今夜粮草被烧,随即古北口粮草被劫,粮道被北狄占领。
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即使哈萨尔天纵英才,他能够利用对漠北地形的熟悉,利用这些日子以来的大风雪顺利从赵樽的眼皮子底下溜掉,潜入山海关。但是,山海关仍是大晏门户,驻有二十万大军之重,竟然就这样轻易被哈萨尔夺了去
是哈萨尔太厉害
是大晏朝除了赵樽和陈大牛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还是有人里应外合,大开门户
夏初七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可侧过眸去,却见赵樽整个人在寒风几乎冻成了雕塑,眉目之间更像是染上了风霜,沉默而绝决,孤冷得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她心中骤然一痛。
然后,她唇角微微一翘,淡淡低笑着走近。
“赵十九,没什么。粮草烧了,咱们烧回来,他们抢去的,咱们再抢回来。山海关,咱们也可以打回来”说着,为了安抚他,她偷偷去捏他的手。
可一触上去,她却发现他的手一片冰冷,冷得没有一点热气,她紧紧握上去,他却不经意微微一颤。
“阿七”
“嗯,我在呢。”
她以为他是因为粮草被烧被抢山海关失守而难过,很少见他如此低沉的样子,她顾不得有人看着,靠得更近,几乎近得贴上他的身子了,才低低安抚。
“没事,赵十九,真的没事。那谁不是说吗胜败乃兵家常事。哈萨尔老奸巨滑,今日他摆了我们一道,往日咱们再打回来就是了。”
赵樽慢慢低下头来,看着她被北风吹得发红的脸蛋,突然张开双臂,把她紧紧一抱,用一种像是恨不得把她揉入身体的力度。再开口时的声音,是夏初七从来都没有听过低哑,可也只有两个字。
“阿七”
紧紧闭着眼,她反手抱紧他,“赵樽,等这仗打完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去大隐小隐,不再管他们的破事了好不好依了我们两个的聪明,我们可以赚很多很多银子,可以游遍天下,我们上天山,下南洋,我们到处玩,吃尽天下,玩遍天下,如何”
畅想着来日的美好,她的声音里带着笑,也是为了安慰他。可他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冷如刀片的眸底像是有一种深深抑止的情绪在流动,又像是埋藏了无比的冰刺。
“阿七,即使全天下人都要我死,我还有你。”
他低沉的声音幽冷得像蕴含了万千的恨意。
霎时,夏初七鼻子一酸,心脏像停止了跳动。
冷风不再,万物俱灭。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紧紧环抱着他,她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暖暖的笑意,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过悲伤那样,就好像天地都不曾放在心上那样,毫不犹豫地吹牛皮。
“赵樽,天下算个屁,我一人可抵全天下。”
这一日是洪泰二十六年冬月十五。
山海关内外从天而降的灾难,打了大晏老百姓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山海关失守的消息,让全国震动,满朝震撼。
山海关丢弃,密云和顺义两地也同时落入了哈萨尔之手。他能够绕开赵樽攻入山海关,一旦北平府城破,就可一路挥师南下,剑指京师,形势不可谓不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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