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熄火之后,窗户留了一道小缝,冷冷的咸腥海风吹进车里,玉伶在回想起陈一乘刚才说过的那些话时,脸更加热烫了。
而且似是热到她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玉伶心一横,紧闭双眼。
陈一乘既问了,又说了陈一瑾和姜家小姐的婚事,就是要她和陈一瑾划清界限,心下叮嘱自己不要再拖泥带水,轻声说:军座,我喜欢
但还是说不出来。
明明可以脱口而出的假话却在这种时候堵在嘴里。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彼盈我竭,甚克之。
玉伶的底气再也支撑不了这黑暗中的无声对视,甚至唯恐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被他听了去,垂首不再言语。
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还捂住了本就看不真切的眼睛。
或许她不想再骗他。
这时的玉伶感觉到自己盖在眼睛上的手被轻轻覆住了,温暖而宽厚。
陈一乘握住玉伶的手腕,轻轻地将她的手拿开,攥在手心里。
黑暗将一切都掩饰得极好。
但是这种简单的触碰与无言的抚慰像一根能够扎破一切虚妄的锋利银针,叫说了半截话的玉伶没有退路可逃。
大抵也是陈一乘的一种催促,他想听她把话说完。
既骗了他,那就骗到底罢。
说不出来,那便做与他看。
玉伶渐渐俯身靠近,甚至还主动反握住陈一乘并没用力的手,轻松与他十指交叠。
陈一乘没有躲开。
认知到这个事实的玉伶更加慌乱,也不管自己能亲到什么,莽莽撞撞地碰上去,在他的下颌处磕到了自己的嘴角。
有点疼,但这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月亮移了方位,从云里露出半边的光辉,不远处的沙滩已经能让人分得清沙地和海潮的边界了。
只是玉伶的视线却停留在了月光下陈一乘明亮如镜湖般的眼底,交汇交织,此刻重新模糊在一起。
成熟俊朗面容上盛装月色的黑色眼眸。
玉伶凝视了一秒,便慌忙闭上,可是心已经牢牢记住。
而且她的心好似要在这一刻跳出胸口,完全不是她的了。
连呼吸都快要忘记的玉伶在这种微弱的窒息感里回神,才想起来挣开他的手,身体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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