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活的懵懂坎坷,无负天地,无负众生,却唯负沈凛。
柳叙白并非常人认知中的神明,他不曾习过要如何任起这份责任,一步一行,皆是试错,登极巅峰,摔坠入尘,皆是必修之业。
未怀笼覆天下之心,未能持中维平诸界,便是他身为天尊神君的不称职。
可心力仅限于此,多年清修,他并未悟透自己的存落的意义,天赋重权,却未告知他要如何去坐稳这台位,如今,又因一己之私而再入尘局,他不知,这是否正确。
择选魔宗为自己良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确大胆且放肆,但存活一世,总要为自己考量一次,不成为他人眼中之标衡,应他人所诉而谋活。
逆现知大道而行,便需承诸天反噬之舆。
探步寻径,自知此路崎岖难行,路已至今,避无可避,错对交半之果亦是自择自选,虽依不知天下谓言的正道究竟为何道,但此举终归无愧于本心。
如今天尊之位空悬,自有能者继上,他配不起这宏权重责,便拱手让与他人。
此生仅剩一隅未了,便是沈凛。
他需归还沈凛的两世盛情,不然,他无法安息。
“许久未归,不知那些孩子如何了,总觉还是没照拂好他们。”柳叙白苦笑,沈凛见他有些思虑过度,便讨了个由头哄他开心,抬臂从后将柳叙白抱住,玩笑道:“还要怎的照拂?我可知琅環君从前总爱在课室之外窥我有未偷懒,这般关照还算不得贴心吗?”
柳叙白话语中的淡淡惋惜,沈凛没有体查到分毫。
“你原是知道的?”柳叙白回头问道,满脸都是惊喜与疑惑,“不仔细听玄度授课,注意力都竟都飘到窗外了?”
“怪不得我,琅環君每次到访,这风中都是千秋岁香。”沈凛讨好一般的说道。
“属狗的吗?鼻子何时变得这般灵?”
“嗯,琅環君若说我属狗,那我便是琅環君豢养的家犬,生生世世如影相随。”
笑貌依在眼畔,沈凛抚摸着座椅的扶手,冰冷异常,没有一丝温度的残留,他将身子缓躺放平,仿着柳叙白的模样,望向那漆黑的夜空。
他在想什么?是在忆神域?忆九阙城?还是忆这满是劫苦的一生?
沈凛哀叹,想来竟有些可笑,他与柳叙白朝夕相处,却无法判断他的内心所想所念,表象的平和已麻木了他本该有的感知。
他虽不希望柳叙白受伤,但却需可耻的承认,柳叙白养伤静卧时,他安心之至,空失诸力的柳叙白,何处也去不得,便像是他的所有物一般,每日静候在此,等他伴他。
他似是为柳叙白专程打造了一间独属于他的牢笼,以他谓言的爱铸成桎梏,将他困在原地。
身在其中的柳叙白,并未展露一丝不愿,而是怡然自得在这躺椅上一坐便是一天,有时还会因等待久长而陷入沉睡,躺椅吱呀传来的摇摆之声,像是提前编筑好的安神曲音,节点律奏与思绪同频同调,将他带入了深层的梦境之中。
他便这样陪着,看着,然后扑落柳叙白膝头伴他一同憩眠。
那一刻,他无限期望,柳叙白仅是一个普普通通凡人,非是神域尊上,亦非是九阙仙师,这样,便不会将凸显出自己的无为无能。
无能到连本就该有的信任都给不到。
他曾最是怕看到柳叙白哭,于太虚剑坪前,柳叙白因回忆往事而感到悲凉,他便已经心疼到几近停摆,寻根问源,还饮了一夜的苦酒只为得晓真相替他分忧。但在北境,他却对已重伤濒死的柳叙白却没有露出丝毫怜悯。
甚至为了逼他留下,还动用了各种肮脏手段,一次又一次的在身上标记烙印,一切都只为折断柳叙白那已经残破不堪的羽翼。
“沈凛……求你了,求你了……不要。”
“求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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