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李父孙子都已经八岁,他今年才四十多,平时注意保养,身子硬朗着呢。眼睛利,耳朵灵,不可能听不见姚斌的话。
他只是故意装作听不见……跟读书人耍嘴皮子,那是自讨苦吃。走慢一点跟姚斌理论,还不如直接掏银子带他们住客栈。
李父跑进了院子,回头看见母子俩没有追男,伸手拍了拍胸口。
大门外的姚母气得直跺脚,不蒸馒头也争口气,她冷笑道:“我们走,先去住客栈,看看最后谁心慌着急。”
姚斌赞同,母子俩看到街上没几个人,这边算是城内最富贵的地方,这条街上是王府国公府郡主府所在,没有马车到这里来拉客。
两人又不想低头去求人,干脆一咬牙在路上走。姚家不缺钱,只是勉强供得起姚斌读书而已,后来有了李家帮衬,手头宽裕了些,也买不起太贵的料子,因此,走在路上的母子俩,看起来还没有这条街上的管事体面。
有马车路过,姚斌都觉得丢人,不好意思往马车上看。
对于马车上的人来说,若有人求助,顺便带一路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看都不看自己,要他们主动去询问……真没有这份闲心。
于是,母子俩靠着腿走出了这条街,腿软不软且不说,靠近这条街附近的酒楼和商铺卖的都不是便宜东西,母子俩是绝对吃住不起也买不起的。
两人只能往外走,好在没多久就找到了马车,他们车夫打听了一下,发现自己住得起的只有那种巷子里的小客栈。
一人先是走了半个时辰,又被京城的物价打击了一番。此时都已经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母子俩的遭遇,楚云梨不知,看见去而复返的李父,她没有多问。
毕竟,不管李父对两个女婿有多好,曾经他对两个女儿的疼爱是真的。这点面子还是得给。
李父回来,饭菜已经上桌,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摆满了桌子。当然了,吃饭的人也多,大大小小挤了一圈。
“爹,快过来坐。”
听到女儿的招呼,李父松了口气,他还害怕这丫头倔着不喊自己,到时就真僵住了。他脸上的笑容加深:“吃吧,不用等我。”
所有人都默契的不询问姚家母子,桌上的气氛和乐。小半个时辰之后,饭菜撤了下去,下人送上了茶水点心。
李父看着精致的小点心,心情有点复杂。发妻去了多年,他一直没有再娶,就是怕孩子被后母欺负,李家的财产说多不多,正因为不多,他要是再娶一个女子进来……人家还年轻,怎么也要给人一个孩子才说得过去吧。这两窝孩子,天然就是对立的,很少能做到相亲相爱,这点儿家财又不够分,到时闹得不可开交,一家子不得安宁,万一再出个狠毒的孩子,这日子还怎么过?
所以,他没有再娶。几个孩子渐渐长大,他找了两个女人伺候,也渐渐忘了发妻,从未想过有一天发妻留下来的东西会让小女儿过上好日子。
其实到底有没有这份东西都不一定,真有这么好,发妻不可能不说。人一辈子要遇上许多事,李父年轻的时候也看着有人中毒身亡而无能为力。如果妻子真有这玩意儿,早就拿出来了。
也就是说,这能救人的好东西不太可能是妻子留下来的。
楚云梨看他拿着一块点心只看不吃,笑道:“这是桂花糕,里面加了栆泥,不甜的,您尝尝吧。”
李父颔首,把点心吃了。
那边的齐氏已经说起路上的所见所闻,提及到京城这一路,自然免不了说姚家,一妹妹还在这里,她不好说姚家不好,只说一路上没受什么苦。
楚云梨笑着道:“我们来的时候就受罪,何光泽他娘,带着我们经常错过宿头,该歇了吧,她还要走一段儿,最后只能到农家借宿。有时候现在明明还早,可以赶到城镇。她刚好在农家借水,人家一挽留,她就不走了。还各种克扣该给人家的饭钱……有时候算了账人家才拿干粮,我怀疑那干粮上有他们的口水。”
李欢欣噗嗤笑了:“还别说,真有可能。”说到这里,她叹口气,“你的婆婆是各种节省,我那个就……”她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父亲,“不拿银子当银子,反正只顾自己安逸。”
齐氏见小姑子自己都这么说,忍不住接了一句:“就因为不是自己的银子,否则,人家也会省一点。”
说到底,是公公大包大揽,给了姚家理直气壮的底气。
李父回过神,为自己辩解道:“那时候我说找个读书人同行,你们也答应了的。”
他们得到消息,以为李欢喜夫妻俩生死未卜,京城遍地都是大官,读书人才晓得要怎么样与他们讲道理啊!
哪怕知道在官员面前普通百姓讲不起道理,也总要试一试。
启程的时候,他们又不知道这一切是包氏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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