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仍有些不放心:“哥出生入死半辈子,没犯过啥错误。眼瞅要退休了,你可不能给哥上眼药。”
谢隐混不吝一笑,又赶紧假正经地回答:“放心吧哥,处理完这个案子,我就赶紧再钻回铐子里,老老实实和你回去关禁闭去!”
岳继龙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你啊你啊”,抬手帮谢隐打开了手铐。
谢隐丝毫不耽误,转头便向现场走去。一边走,一边接过卢晓明递过来的手套和鞋套。
卢晓明低声耳语:“怎么回事啊头儿?怎么还被铐起来了?”
谢隐苦涩一笑:“表彰会上一个没忍住,把曹力帆那老东西给揍了。”
卢晓明先是惊愕了几秒,随后投来佩服的目光:“您当着厅长的面把战友给打了?您真是旷古烁今的警界第一人。”
说完了还不忘伸出右手拇指,点了个大大的赞。
谢隐一把拍掉卢晓明那没有二两肉的狗爪子,剑眉尾梢轻轻一挑,轻描淡写问:“曹力帆,难道不该打吗?”
卢晓明和韩易当然并不知道今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曹力帆这个人,他们还是认得的,是他们队里的老人儿了。现年四十八岁,四级调研员。年轻时候干过片警,搞过经侦,后来来了刑警队。老警油子一个了。干活拈轻怕重,有肉吃比狗鼻子都灵。
谢隐和他的手下历来看不上这种败类,但往日里也算井水不犯河水。今儿这滚刀肉怎么膈应到谢隐这尊煞神了,卢晓明他们也不知道。
但出于对老大的绝对崇拜,卢晓明和韩易连犹豫都没犹豫,狠狠地点了点头,齐声说道:“对,揍他丫的。”
谢隐没再废话,转头问:“什么情况,非要我亲自过来?”
韩易指着烧毁车身的方向:“今早接到报案,说旱水沟里发现了一个燃烧殆尽的汽车,里面有一具高度碳化的尸体。车应该是从桥上翻下去的,我们现在不确定的是意外交通事故,还是蓄意谋杀,这不想让你过来看看么?”
谢隐听完双眸冷冷一睨,没说话,但意味已然十分明确——跟我学了这么多年,意外还是他杀都分不清,还好意思往出说?
韩易也知道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掩饰着尴尬,挠了挠头:“这次情况确实比较复杂,辛苦师父了。”
谢隐不紧不慢地戴好手套,套上鞋套,走到车旁。正在工作的民警们见他来了,都起身打招呼:“谢队。”
谢隐点头,示意大家继续。
环视了一下周遭环境,旱水沟上的桥是村里修建的两米宽土桥,年久失修不说,两侧护栏不足30公分。村道更不可能有路灯,如果是夜间行车,车侧翻在桥的北端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车架燃烧完全,附近的荒草也有明显的燃烧痕迹。应该可以确定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燃烧时间可以确定么?”
“这里离村子还有些距离,没有村民看到火光。具体燃烧时间还得做进一步检验判断。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是昨晚19点到今早7点之前。”
谢隐:“为什么?”
“因为走访中有村民说昨晚19点路过这里,还没看到有车焚毁。今早7点,是报案人的报案时间。”
如此一来,有可能是开的夜车。半夜行车,行至土桥的时候视线不清,导致侧翻,进而导致车身起火,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所以韩易他们无法确定是否为意外交通事故,也算得上情有可原。
谢隐俯下身蹲在燃烧殆尽的车内,仔细地观察起车内的尸体。尸体已经高度碳化,几乎到了难以看出是人形的程度。他抬手将尸体翻了个面,发现外生殖器还在,倒是可以确定是个男性。
谢隐眉梢一挑,抬头看向一旁穿着白大褂的女法医:“有什么发现?”
法医也蹲下:“谢队您看,死者虽然高度碳化,但还是能看出头骨两侧的撞击痕迹非常明显,左侧颞顶枕部有多处的骨折现象,右侧颞板也有骨折线。”
谢隐上手观察了一会,淡淡一问:“几处?”
“啊?”法医有点没跟上谢隐的思路。
谢隐倒也不愠:“我问你,骨折有几处。”
“多处。”
谢隐终于开始面露不悦:“多处是几处?”
女法医不禁怔忪,谢隐这个人,平日里和声细语的,难得的温润持重,让人不自觉地将对他的关注点吸引到他那澄澈磊落的眸光上。可一旦有了愠色,眉梢的疤痕就会瞬间超脱于精致的五官,明晃晃的,摄得人不禁胆寒。
小姑娘年纪也不大,刚参加工作没多久,见领导这气势,不免心慌。越心慌就越说不出话来。
谢隐刚要再问,抬头正对上小姑娘吓傻了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太凶了。或许是今天被曹力帆激怒过的原因吧,谢隐总有根弦在绷着,人也不自觉地进入到剑拔弩张的状态。
他心底暗暗自嘲,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较什么劲呢?谁没个新来乍到的时候呢?
想到这,方才带着刺骨寒意的眉目一瞬间缓和了不少。他捧着死者的头骨指给小法医看:“记着,左侧颞顶枕部四处骨折,右侧两条骨折线,后脑一处撞击痕迹。”
小姑娘哪受得了领导这一会三昧真火,一会瀚海冰霜的。赶紧哆嗦着在记录本上记了下来。
心中还暗暗呢喃:领导怕不是个精神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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