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无欢紧跟着李恒一起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像是要随时能把李恒给摁地上一阵摩擦。
李恒屁都不敢放,老老实实地跟着孟无欢走。
他们走出郊区烂尾楼里,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李恒抱着孩子走在孟无欢旁边,看着孟无欢脸上的巴掌印,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我去酒吧打工,她以为我每天都在好好上学。”孟无欢没看李恒,他微微垂下头来,盯着脚下的脚尖,低声说:“本来我也不打算上大学的,她知道,我打算毕业了,混个高中毕业的文凭,找个地方混个工作,我得养剩下那些孩子。”
顿了顿,孟无欢又说:“她这辈子就怕我没有老婆,怕我自己孤独一辈子,她嘴上说害了你一辈子,其实见到你,她很高兴。”
李恒:
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无知少女被拐骗生孩子从而被捆绑一生”的感觉?
顿了顿,孟无欢又说:“之前,看见你抱着孩子过来,那群孩子以为你也是丢孩子的人,现在有很多人,生了孩子不养,直接就丢在孤儿院门口,孤儿院现在都倒闭了,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找到烂尾楼里的,总之隔三差五就能捡到孩子。”
算是给李恒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之前那小孩会拉着他喊坏人。
李恒听的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他心里面有一根弦被轻轻弹动着,弹得他浑身不舒服,他一想到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孩儿用仅剩的一只胳膊抓着他,他能从那单薄的一层皮看到里面包着的骨头的形状。
瘦弱的孩子,倔强的眼神,还有那一声声的“坏人”。
李恒的耐心一下子变得很长,他心里隐隐有些难过,所以跟孟无欢多扯了一会儿那些关于孩子的话题,孟无欢倒是不觉得难堪,讲起来语气挺平淡的。
“被抛弃的多数都是残疾孩子,还有一些女孩,健康的女孩还好,长大了就能自己活了,残疾人活的太难了,那些缺手断脚的,缺眼睛的,脑瘫——”
孟无欢说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闭了嘴,不肯再说了。
他怕自己忍不住,他一看见李恒,想起李恒家里那些昂贵的东西,想起李恒银行卡里堆积着的小数点,再想起来烂尾楼里的那些孩子们,他就怕自己会说出来什么刺耳的话来。
反正再来一天就够了,赶紧把这三天糊弄过去,等亲子鉴定书出来了,就让李恒带着孩子滚蛋。
等到回了家门,李恒点了外卖,孟无欢主动去给孩子调奶粉,关于孩子的任何事情都是孟无欢自己做的,李恒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而他住在这里的两天,吃喝都是李恒的,所以孟无欢主动承担了一些家务活。
李恒倒是没察觉到孟无欢的心思,他叫了外卖来后躺沙发上吃了一通,然后算了算自己剩多少钱,最后跑到了厨房里去。
厨房里,孟无欢正在调奶粉。
想当初他可是酒吧街头小霸王,结果现在沦落到来调奶粉,那崽子贼能吃,能吃能拉能哭,他又是调奶粉又是换尿布忙活的团团转!
他正手忙脚乱呢,李恒突然从后面挪过来,靠在墙上,站在孟无欢后边问:“你们那个孤儿院是怎么倒的啊?”
孟无欢一边调温度,一边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以前一直资助我们的公司倒闭了,没人管了,我们这就是个私人的小孤儿院,不是公家的。”
其实说是私人的孤儿院都算不上,最开始,只不过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同情心泛滥而已。
孟女士本来也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她有丈夫和女儿,只可惜,丈夫酒后驾驶,撞死了一对夫妻,把自己女儿也给连累死了,她顷刻间失去了一个家庭,而这场车祸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就是那对夫妻的孩子。
也就是孟无欢。
孟女士就像是赎罪一样,把孟无欢接到了自己身边养,她大概觉得自己丈夫作下来的孽太大了,所以一直在努力偿还,她试图接济身边的每一个人,为自己死去的丈夫积攒功德,一来二去,她的家就变成了一个慈善堂,多出了很多很多的孩子。
残疾的男孩,健康的女孩,脑瘫的孩子,心脏病的孩子,全都堆满了她的家。
她为了照顾这些孩子们,几乎奉献出了自己的一生,她也曾感动过别人,有很多人给她捐过款,但那都是杯水车薪,很快就淹没在了滚滚红尘里,只留下孟女士一个人,佝偻着脊背,艰难前行。
孟无欢想到这儿,心里头就跟着沉甸甸的,命运的重量压在他单薄的肩背上,他的人生愁苦而又悲重,像是在咸菜缸里腌了好多年的咸菜,已经咸到发苦了。
一想到此,他冲奶粉的动作更快了些,像是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离李恒远一点。
他不是熬不住辛苦,也不是经不住重压,只是见过李恒这样的生活,难免心生羡慕。
温暖的被窝,漂亮的床铺,还有厚厚的地毯、地暖,这样的生活谁不想要呢?
他拿起奶粉瓶,摇晃了几下,转头刚想去喂孩子吃奶,就看见李恒靠在厨房的白色瓷砖墙壁上,手里拿着手机,问他:“那你说,如果我给你们投资,让你们孤儿院正常运营,需要多少钱?”
孟无欢猛地回头看他。
李恒被孟无欢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触犯孟无欢的话呢,眨巴着眼睛看着孟无欢,一脸无辜:“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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