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这样吗?凌总管这些年总是表现出忠心耿耿、随时可以为严府上刀山下油锅的模样,他会在辞工前想出这种妙计吗?
如果这真是凌总管的计划,那这老家伙可真是个深藏不露的狐狸啊!自己过去会不会太低估他了?人都要离开了,还不忘想个办法和严府攀关系。但送女人巴结少爷……是啊!少爷今年都二十二岁了还没娶亲,这倒是个巴结少爷的好法子。
「哥,有个丫鬟好像要走了耶!」由于苏义始终分出一些心思注意着丫鬟们,因此看到有个丫鬟居然未安分站在队伍里,反而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喔!别管她,她是我要赶出府的人,是我要她到严府大门外等我的。」苏起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那个丫头有没有什么特征?叫什么名字你没问清楚吗?」
「有,我特别找了个识字的仆人去偷看,他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被凌总管藏在暗格里的卖身契呢!」苏义很得意地邀功,但目光忍不住跟着那名离开的丫鬟。「哥,那里不是往花园的方向吗?这批丫头刚到严府没几天,路都还没摸熟,虽说你要赶她出府,但好歹也找个旧人帮忙带路呗!」
严府里多庭、多院的,没花上十天半个月是记不熟的,就不知这丫头是哪里得罪了大哥,居然让他气得赶出府、连个带路的人都没有。
「呔!我现在哪有时间管其他人。」苏起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催促:「办正经事要紧,你刚才不是要说名字,话怎么只说到一半呢?」
「喔!」感觉到苏起的烦躁,苏义立刻乖乖地收回视线,讨好似地开口道:「哥,你别紧张,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当然是将名字打听得清清楚楚才过来的。喏!那个凌总管特地弄回来的丫头,叫『蝶儿』。」
「叫什么?!」苏起像是被人痛揍一拳地瞬间白了脸。
「蝶儿啊!就是蝴蝶那个蝶,我怕他没弄清楚,还特别叫他偷偷誊写了一份带出来,这名字两个人都看过,不可能弄错的,我说──咦?哥,我话还没说完啊!你怎么就跑走了呢?」苏义话才说到一半,就发现哥哥苏起已经朝花园的方向狂奔而去。「哇!哥原来可以跑得这么快?」
虽然不知道苏起狂奔的理由,但苏义也很认命地跟着追,离开前,他还不忘对着从头到尾安静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想惹麻烦上身的少女们说道:「不好意思,我哥苏管事平常时候是很稳重的人,今天只是临时出了点事,不过你们别担心,他一会就会回来,你们先留在这,一个也别走知道吗?」
既然这十几个少女当中,有一个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于是苏义以十分温和的语气吩咐着,还不忘扔下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踩着怡然自得的脚步离开。
等和厨房拉开一小段距离后,他才开始发足狂奔……
你没骗我?真的能找到他?
「当然,他既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命中注定就该重逢。」
可是……可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而且我并没有真正瞧过他的样子,因为那天狂风暴雨、又是黑夜,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记得他的声音,记得他当时双手的温暖,还有……他身上那股很温柔很温柔、很特别的香味。
「光这些就够了,如果你报恩的心情够强烈,就绝对找得到他。」
真的?
「当然,我保证当你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绝对能认出自己的救命恩人!」
脑海里,依旧存有那个人的保证,但她却忍不住开始怀疑了起来。明明说好的,她只要肯来严府,就能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她都来这里好多天了,为什么还没遇到呢?甚至连一个声音像、或是气味像的人都没有。
「哼!还说什么神通广大,连帮我找个救命恩人都会弄错。」女子嘟起嘴,有些不是滋味的抱怨着。
正当她心里抱怨、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阵又阵的淡淡花香,她停下脚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啊!这附近一定有花园。」小脸露出期待的笑容,循着空气中的香气,她不一会已经找到了严府的花园。
时值八月,还没靠近花园,空气中就涌上一阵又一阵的花朵香气,她又惊又喜的站在园中,开心地闭上双眼,辨识着空气中散发出的各式各样的香气;有桂花、锦兰、灯称花、桔梗、血桐、唐杜鹃、桃金娘、黄栀、七里香、月桃、伞花藤……每一种花,都散发出它独特的香气,在这一层又一层浓郁丰富的香气中,她又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
这股香气,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气味──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里、在那个漆黑恐怖的夜里、在那个她以为绝对不会有生机的夜里,就是身上带有这股香气的人救了自己!
即使隔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记得这股香气,记得他在夜里伸出的援手,记得他双手的温暖……终于,找到了!
闭起的黑瞳缓缓睁开,视线停在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人身上。
「恩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小嘴大张,嚷出无比兴奋的叫声,纤细的身子高高一跃,无法压抑的喜悦让她像是彩蝶一样高高飞起,对准了闻声回头、毫无防备的男子身上跳了过去──
当苏起、苏义两兄弟赶到花园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蝶儿化身为一道黑影,一个纵身、就将严府未来的当家主子给扑倒了!
「哥!这是不是你教过我的『投怀送抱』?」苏义傻眼了。
苏起暗暗点头,在心中默默想着:凌总管,你果然是老狐狸,这招「投怀送抱」,可真是狠招啊……
沉浸在找到救命恩人的喜悦之中,蝶儿完全没有注意到傻愣在花园入口、早已目瞪口呆的苏起、苏义两兄弟,更没有发现自己粗鲁地将恩人扑倒在地、还大剌剌地坐在他的身上,她只是非常专心地沉醉在「找到恩人」这件事情上。
不知过了多久,等蝶儿吸够了这些年让自己魂牵梦系的香气以后,紧黏在对方胸前的头颅终于肯抬起,不过并不是打算离开,而是她想到既然已经找到了恩人,该好好看着他、将他的长相牢牢记在心里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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