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手捂眼,手心瞬间湿润一片。
隔着一堵墙,这个家只剩下两个人了。
周父是从几十层高的楼顶跳下,还没来得及抢救直接当场停止呼吸,现场惨不忍睹,周母哭得晕厥过去好几次,周徐也一个人在病房外坐到天亮,医院开始上班,走廊的人渐渐增多。
少年起身,掩藏住心底的悲伤,去找医院的人,没跟周母商量,他选择了火化,没一会儿那边来了人,进进出出的,周徐也骗周母说是其他事情,哄了一会儿,才终于把她带出病房。
周徐也带她去吃饭,周母吃不下,呆坐着目光怔怔,少年埋头逼自己大口吃,一碗的粥喝光,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带周母回了医院,病房空了,该走的人都走了。
只剩下周父的遗物还在床上摆着,周母红着眼睛又抑制不住的哭起来,周徐也这次由她发泄,沉默的开始收拾东西,哭累了的周母坐在病床上,怀里还抱着周父的衣服。
她目光呆滞,看着自己儿子低头的模样。
那个少年的身影,一声不吭的默默扛起一切。
周母再出声时嗓音哭哑,“承承……”
……
周父的后事处理了三天,公司那些债主知道他出事的消息后,终于消停了几天,周母每天待在家里,之前跟她一起打牌的那些姐妹来过一两次,但是她一个也没见。
周家亲戚知道周父的事情后也接二连三的来了,周徐也在忙,没空跟他们一起演感情好的戏码,当然也不会让他们见周母,所以每次都是说一两句话,然后直白的把他们扫地出门。
刚开始周母还会在楼下的客厅坐会儿,到后面就不出房间了,每次周徐也倚着门框,就会看到她拿着和周父的结婚照看很久,时间一天比一天长,周徐也心里隐隐担心,这不是一个好预兆。
他知道母亲现在仍然在悲伤里出不来,周父的去世两人只能互相陪伴着安慰,他开始学着做饭,每天早晚都会去买菜,一连十几天都是这样的日子。
学校那边给周徐也来过一次电话,关于他频繁旷课的情况准备约见他家长,周徐也接了两次,都是应好了,但是挂了电话就没再理,他还是抽不出身来去学校。
于盛怀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他的情况,来了他家好几次都找不到人,后来守了一晚上终于见到了他,周家翻天覆地的变化让这个平时大大咧咧乐天派的少年也沉默了。
那天他们没说什么,但也好像说了很多。
于盛怀准备走的时候,他嘱咐了别跟许念禾说,快高考了,自己这情况没办法,但是用不着托别人下水。
也不知道于盛怀听没听见,反正是没应声。
周徐也有次傍晚买完菜回家,走在道路旁,远处斜下的夕阳把天边染红一片,很好看,他又放慢脚步,一边往家走一边慢慢看,快到家时有个转弯,他的视线中闯入一个少女身影。
许久未见的许念禾穿着省实验的校服,她还是扎着乖巧的马尾,背着一个白色书包,她站在周家门口,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周徐也慢慢停步,看着她,唇角勾起,笑容中带着明显的疲惫,但是嗓音一如往常的好听,“同桌。”
这两个字。
让许念禾还没说话就先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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