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妍拒绝了他。
“妍妍,最近感觉还好吗?”姜诚礼带姜妍去复查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她最近的情况。
姜妍窝在副驾驶座上,低头玩着手机:“挺好的。”
“要不要搬过来和爸爸一起住?”姜诚礼偷偷瞄了一眼姜妍,发现她神色无异,才继续道,“有阿姨照顾你,爸爸也能放心一点。”
车停在医院门前,姜妍解开安全带之后依旧坐在座位上,没有马上下车。
她看了看满脸希冀的姜诚礼,又回过头望着医院的大门,轻声喃喃道:“爸爸,你有自己的新家,可妈妈什么都没有。”
“我也什么都没有了。”
姜妍一直都一无所有,父母离婚和自己得病这两件事也没能给她带来丝毫的影响。
高中毕业之后,姜妍报了一所很普通的外省大学。虽然是外省的学校,离姜妍家也只有两百多公里,但足够她摆脱母亲的控制。
上了大学,姜妍没有住校,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小套单身公寓,继续过着和高中时一样的混沌生活,每天奔波在学校和单身公寓之间。
自从和唐岑通过电话之后,姜妍时不时就会找他说说话。
唐岑的性子慢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在社交平台上,大多数时间都是姜妍主动找他,抱怨些鸡毛蒜皮的东西。隔着时差,唐岑有时候回复得并不及时,但姜妍总是能得到他的回应。
两个人之间不太正常的友谊持续了将近一个学期的时间,在大一的第二个学期,唐岑忽然开始主动找姜妍说话。
那个时候的唐岑,正在面对陆晟猛烈又诡异的追求。
从那之后,唐岑又断断续续和姜妍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从学校里琐碎的事情,再到他生活的那座城市。
有时候姜妍觉得唐岑离自己很近,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和她根本不是一路人,但不论如何,两个人的友谊就这么维持住了。
搬到了单身公寓,姜妍再也没有回过家。姜诚礼偶尔会问问她最近的情况,而她的母亲像是从她的世界里完全消失了一般杳无音讯。
姜妍除了上学,唯一的外出活动就是去市中心的医院复诊,其他时间她都待在狭小的公寓里,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消磨时间。
正月初一零点的时候,姜妍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新年快乐。
看到唐岑发来的那条祝福时,姜妍突然恍惚了一下,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天是春节。
姜妍从小生活在中国,对唐岑说的圣诞节没有什么概念,就连春节都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她回忆的事情。
这些节日里姜妍仅有的活动无非就是和相识的人坐在一起吃饭,聊聊最近又发生了什么,有时候甚至还能听到几句阴阳怪气的嘲讽。
不论周围的人如何期待,处在多么浓烈的氛围之中,姜妍都不觉得有多么快乐,也不觉得这样的节日值得庆祝。
新年快乐。姜妍窝在公寓的床上,用冻得麻木的手指敲下了同样的四个字,把祝福还给了唐岑。
也许就是从那一条新年祝福开始,姜妍和唐岑不再一味地和对方抱怨自己的事情,从新年的第一天起,他们开始关心彼此的生活。
和唐岑开始深交,姜妍也越来越了解这个曾经被自己定义成优等生的同桌,她从唐岑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他的茫然和对自身的怀疑。
唐岑找不到活着的理由,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彷徨与惘然,为了感知自己还活着,他开始自残。
第一次听到唐岑说起自己正在自残这件事情时,姜妍心里咯噔了一下。最开始认识唐岑的时候,姜妍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微妙的违和感,现在她终于找到了违和感的根源。
唐岑的内里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样光鲜亮丽,他和自己一样,内里已经开始腐烂发黑,只不过唐岑用来包裹自己的那个皮囊更漂亮罢了。
姜妍从自己做过的测量表中选了几个不太为难人的问题,旁敲侧击问了唐岑几次,又偷偷记下他的回答,在自己复诊的时候拿给自己的主治医生。
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几次后,姜妍开始劝说唐岑去医院,劝说他和陆晟交往。
唐岑的情况说不上特别糟糕,然而继续放任不管的话,总有一天唐岑会变得和她一样,完完全全被自己的情绪支配,甚至无法融入正常的社会。
等唐岑去了医院,拿到了诊断书之后,姜妍又后悔了。
虽然说自己是为了唐岑好才劝说他去医院,但是如果自己没有多嘴,没有刻意引导唐岑往那些方面去想,或许唐岑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精神出了问题。而且唐岑开始自残的时间,也是在他们有了联系之后。
不管怎么看,现在这个结果都像是她有意引导的。
“也许是我害了他。”
在通电话的时候,姜妍拐弯抹角地和唐岑暗示过几次,然而不知唐岑是猜到了但不想让她多想,还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事情,这个话题每一次都被他略过了。
难得交到了朋友,姜妍花了很多心思经营这段友谊。她的生活稍稍有了一点变化,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没有那个变故的话,姜妍或许还能安然无事地从大学里毕业。
姜妍从同学那里听说了学校里有一间心理咨询室,她从来都没去过,也不知道那和医院到底有什么不同。但那个时候,姜妍正在苦恼怎么样维系和唐岑之间的友谊,所以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推开了咨询室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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