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县主林钰穿着簇新的软甲银灰上衣,脖颈处系着个圆形护心小镜。与其说是为了安全起见,不如说是为了安一安林府众人的心。
毕竟这一件战袍,是林轻盈赶了一晚上才做出来的。不仅仅是她,林府留在叶城的绣娘们还做出了太子、崔泽的战袍。
这可当真是与子同袍,与子同仇!
除此之外,林府只要是能够肩扛手拎的人,都被林钰派驻到城墙边。烧水做饭也好,抬器械出力也好,护卫们抱着自己家的箭筒跑来支援军士。受林氏感染,没有怎么宣讲劝说,城中各家都出了人力。
忙了一整夜后,守城情形已有。
夜色渐淡,晨光乍起。
从叶城不甚高的城墙上往下望,不远处的空地上列着乱糟糟的军阵。军阵前虽然也陈列着常规攻城用的两架投石车,后面安放着破门锥。但是士兵们服饰混乱,刀枪剑戟乱糟糟的看不出到底练的什么。地上随意扔着盾牌和箭矢,杂乱无章。
最可笑的是士兵们的姿态。一个个或躺或坐,更有人个凑在一起打牌逗趣。将官们也不管,甚至有兴致起来加入进去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赏秋景,择了叶城外的空地野炊的。
两名城墙上的书记官小心地从滚石车旁探出头,清点记录着城外士兵的数量。
“这什么义军啊,简直就是流民和土匪吧。”那名负责点数的书记官忍不住嘲笑道,“乱成这样,今日小弟点的可不会精确了。”
“听说就是大龙山上那个黑狼寨的当家的,闲来无聊组织的。”记录的书记官哼了一声道。
“咱们这里有太子殿下,不等他们攻城,四周援兵必到。这下好了,整个河南道的土匪就此伏法,以后大家也清净清净。”点数的高高兴兴,脸上看不出半点担忧。
距离他们不远,一处瞭望台后面,站着三个人。
风吹动着飞扬的旗角拂过林钰的肩膀。
她正眯眼看着不远处的义军,太子殿下在她身边,同样神色冷淡地看着前方。
“有诈啊,”林钰一边看一边踮了踮脚,转身看向崔泽,“世子爷觉得呢。”
崔泽一手握着腰间的跨刀,一手扶着粗陋的石壁,脸上不见了平日里的欢快轻松。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肃色。
“的确有诈。”他说出这句话时,像是被国公爷崔尚文附了体。太子看着他不由得一笑。
“你看那个,”他指着一名躺在战车上睡大觉的将官,“看起来那人似乎对战事浑不在意,睡着了。但是仔细看,他腿脚僵硬,胳膊放在腰间。那是装的。”
林钰点了点头。
睡觉的时候人体最放松,僵硬着的,要么是死了,要么是随时准备有所动作。
“你再看那个,”他用手指了指两个因为玩牌争执起来似乎要干架的男人,“他们脸上带着怒气,但是身体并没有贴近对方,而是自然而然被人拉开。这说明,玩牌也是假的,输赢根本无所谓。”
男人们赌钱有时候无所谓输赢,就是个面子问题。不服气了打一架的时候,如此斯文的可不多。
所谓见微知著,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崔泽平日里事事漫不经心,在禁军里也只是挂了个闲职,从没有随军出征过。真有了要紧事,倒是非常能指靠。
林钰不禁有些庆幸他来了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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