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本宫都要瞒着吗?”太子李昭站在长安肃王府的侧殿,面对躬身到底没有直起身子的魏青崖,脸上露出少见的肃冷,“既然皇叔离开京城的时候,交代了你掌管肃王府一切事宜,那么便说明他是有所准备的。既然有所准备,依皇叔的能力,会被一伙山贼逼到跳崖吗?”
他声音清冷,纵使懊恼也逻辑清晰有条不紊。
他之前说过,魏青崖在他心中是老师。对待老师,自然态度要好很多。可是如今面对一问三不知的“老师”,他还是几分气恼。
“回禀殿下,”魏青崖的声音平稳温和,“肃王殿下把这些事务交托给小民,是因为小民恰巧受伤,在府中养伤。”
太子看了看魏青崖,似乎想从他眉眼中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旋即颓然坐了下来,华贵的礼服在桌椅上摩擦出好听的沙沙声。
“先生请坐吧。”他抬手让了让魏青崖,魏青崖没有推辞,坐在了太子殿下斜对面。
室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良久,太子殿下微微叹了口气。
“说他们死了,我是绝不相信的。可那日我见苏大人难得去早朝,面容清减得厉害,说话间竟然似失了魂魄。本宫心中便有些犹豫,想要来找你求证。”他声音里恳切,没有半分做伪。
魏青崖垂着头没有回应,太子想了想又道:“我明白苏大人的伤心,若没有林氏绸缎庄,苏大人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身份。可是本宫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魏先生不如苏大人那般伤心?”
魏青崖蓦然抬起头来。
他眼底惊慌的神情,怎么都掩饰不住。
太子忽的笑了。
那笑容几分温和几分坦荡,像是个孩子终于猜到谜底,要去讨一颗糖果作为奖赏。
太子继续道:“本宫不懂情爱,但是魏公子对文安县主的心意,整个长安城都能猜出来几分。本宫学过一些医理,知道若心有挂碍伤到心神,则寐而不酣、气血失和。我观先生,身体强健中气十足,眉心虽有忧色却是思念之忧非离断之忧。对吗?”
魏青崖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孩子才刚刚十三岁吧。十三岁的孩童,就可以察言观色据情势推断到如此境地。
他的背上冒出冷汗来。
“你不要担心。”太子兀自宽慰着魏青崖,“我知道先生的难处。先生虽然为本宫效力,但是也不能辜负了皇叔的信任。”
“殿下您想多了。”魏青崖闻言回应道。
“是吗?”太子轻轻站起来,负手而立在室内踱了几步。
“本宫想要去一趟叶城。”
“去叶城?”魏青崖道。
“是啊,”太子点了点头,“本宫要请陛下恩准,同意本宫去叶城吊唁文安县主。”
既然知道没有死,又去吊唁,那就是还有别的想法了。
“不瞒先生,”太子声音温和,“皇叔去叶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如今他做不成了,本宫便替他去做。那琮山几乎被搜索皇叔的兵马踏平了,但是他们却没有去叶城找过。”
文安县主若活着,必然不忍心林府家人过分伤心,必然是要想办法让家人知道的。
说不定文安县主便藏在林府。
太子看着魏青崖,神情恳切,“魏先生不肯说,本宫便亲自去找一找看一看。一来可以解决皇叔未尽之事,二来说不定凑巧可以见到皇叔。本宫要问一问,皇叔是不是烦了边关的苦寒,要跟文安县主一起归隐田园了。”
他说着,脸上渐渐有了神采。似乎这些推断也是为了说服自己他们还安然存在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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