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面上虽无波澜,心中却是暗暗称哥,一般人家的女子倘若被男子这么大胆的直视,只怕是早就双颊飞红,目光含羞带怯,但此女在他注视之下,却能保持着如此淡然平静的表情,并且丝毫不受影响,自然优雅地饮着茶,这等闲定气度,在女子之中,当真是难得一见。看她始终神色淡淡,必是喜欢清静安宁,他便识趣的不做声。静静地听着悠扬的琴音x品一等好茶、赏山湖美景、观绝世莫人,这世上可还有比这更为惬意之事?
船行至北边半湖,忽然船身轻轻动了一动,底部船板有细微的声响传来。漫天一惊,鼻尖嗅到一丝混在凉爽的清风中随之掠过的杀气,她迅抬眼,只见紫衣男子浓眉皱起,盯着湖水的目光如电,面色却是镇定非常。
在一边戈水的泠儿突然叫了一声,“啊?主子,这水里…………有人!”
中年男子面色一变,走到船的边缘查看,再回来时,放低声线道:“不好了,这水里不知何时潜了人,我们得尽快上岸。”
“已经来不及了。”紫衣男子与漫天几乎是同时出声。
前面6续传来“扑通”之声,有侍卫潜入湖中,勘察敌情,半响之后却不见一个人上来,只见一丝丝腥红的血气在碧色湖水之中漾开。
紫衣男子眸光微变,站起身,对中年男子命道:“叫他们别下去了,下去也只是送死。”既然能无声无息潜到此处却不被周围的侍卫觉,就足以说明水中的那些人与他们的侍卫之间有差距。
泠儿一见所有人的面色都异常严肃,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便有些慌了,“主子,我们怎么办?”她开始恼恨自己不该劝主子上船,倘若主子因此有什么不测,她就算是死了,也难赎其罪啊!
漫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不必惊慌。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吧。”事已至此,只能与舫中之人同舟共济。
紫衣男子一愣,想不到一个女子在危难来临之前竟也能这般镇定,不由心生敬意,笑着抱歉道:“我很惭愧!今日本是好意邀姑娘同游赏湖,却不想竟要连累姑娘了!”
漫天淡淡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打眼一扫,看向四周。
画舫之内,那些女子还不知危险即将降临,琴声依旧,歌舞未停口而画舫之外,水面波澜骤起,水下暗湘汹涌。
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啊?!船舱进水了!!”
这一声惊叫,抚琴跳舞的众美人瞬间停了下来,乱成一团糟。船板开出裂缝,湖水直贯而入。一时间,惊叫声四起,天地忽然变色,乌云笼聚于空,一股浓烈的萧杀之气,铺天盖地卷动风云。
“哗、哗、哗,…”几十名黑衣人破水而出,于四面八方围聚,手中长剑带起的水光寒气森冷,直冲舫内。舫上十几名护卫执剑迎上,留了几人将紫衣男子护在中央。紫衣男子一把拉住身旁的女子,低声道:“一会儿姑娘只管跟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
漫天怔怔,回以他浅浅一笑。看来一场惨烈之战再所难免。
黑衣人武功极高,个个勇猛非常。剑之所至,血溅如雨,舫中护卫渐渐不敌。那些黑衣人眸光嗜血,仿佛是地狱而来的屏夫一般,见人便杀,那些抚琴跳舞的女子手无寸铁,毫无还击之力,黑衣人长刻扫荡,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不过片刻,漫天他们已被围在中央。船板上,断肢残臂,血沫横飞,湖水浸染成鲜红的颜色,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于泛着潮气的湖面上空无尽的蔓延开来。这原本清幽宁静的清凉湖,瞬间成了地狱的修罗场。
紫衣男子不知何时已握剑在手,中年男子护在他身前。泠儿也夺了剑挡在漫天的前边,一改平常鲁莽冲动的性子,摇出一副拼命的认真神态。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临危不惧,乃大家风范。紫衣男子镇定开口。
黑衣人不答话,相互对了个眼色,便挥剑一齐狠狠地刺了过来,动作迅猛决然。中年男子与泠儿迅挺剑迎上,很快便被围困。
紫衣男子眸光一利,眉宇间的霸气便四散开来。他将漫天护在身后,运气执剑横扫,剑气强势霸道,有力压泰顶之势,将迎面而来的黑衣人暂时阻隔在剑气所及的范围之外。船中积水愈多,船身摇晃不定。以紫衣男子的剑法若不用分心于身后的女子,对付这十数名黑衣人,倒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黑衣人似是看准了这一点,每一招一式都直指漫天要害,令紫衣男子分心之际,险状渐生。
漫天眸光遽沉,冷冽如冰刃,在他身后说了句:“公子不必担心我。”脚尖一挑,接住飞空的长剑,把心一横,一剑刺穿朝她招呼而来的黑衣人的肩膀。鲜血飞溅,映在她清冷的美眸之中,一片腥红。倘若这个时候,她还存有人命关天的想法,那她只能等着剑穿入喉,沉尸湖底。她不想杀人,但更不愿被杀。
紫衣男子闻言转头,惊在当场,只见被他护在身后以为柔弱的白衣女子,此刻正衣袂翻飞,身形急转,出手快如闪电,动作干脆利落,竟丝毫不逊色于他!他心中震撼之极,原来她也会武!见她虽剑法极快极准,但刺进敌人身体的长剑没有一次是对准敌人的心脏,总会偏出那么几分,留有余地。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着一个被激怒的仙子动了杀念之后在挣扎中的沦陷,他有种想制止她的冲动,让她安心待在自己的身后,以保护仙子圣洁的双手不被血腥污染。可惜现实的环境不允许他那么做,身后有剑刺来,他蓦地回神,闪身堪堪避过。
漫天手中之剑带出的鲜血,将她胜雪的白衣染上大片的殷红。看着活生生的人在她剑下倒了下去,她的眼前充斥的全是翻飞的血肉,她只觉耳旁阴风阵阵,心头寒栗无声,这是她一次杀人!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蚀骨的冷意侵入肺腑,一寸寸漫过心尖,在这炎热的夏日,她冷汗遍布全身,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当周困的黑衣人全部倒下之时,她紧抿着唇,脸色苍白,握刿的手指已然麻木。
整个画舫之中,只刺下他们四人,泠儿手臂受了两处伤,伤口正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见漫天神色不对,她也顾不上痛,只赶紧着跑过来,拉着漫天的手臂,紧张的问道:“主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在哪里?要不要紧啊?”
漫天抬眸看她,牵了牵唇角,摇头,声音轻浅而飘渺,道:“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她说完见到泠儿受了伤,瞳眸一缩,惊道:“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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