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益阳在厕所外站定,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地开了口。
“在我的记忆中,我就是一条狗,因为我从能看见这个世界起,我就没有像人一样生存。”
“藏獒之所以凶猛好斗,是因为它们从还是一条小奶狗的时候,就被人放在院子里挖出来的石坑里,石坑很深,小奶狗们要使出全身力气,不断跳跃攀爬,甚至把四肢都磨得血淋淋的,才扒得到那坑的边沿。”
“而我,就被人当成了这样的小奶狗,扔在了院子的石头坑里,每天在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我也只是能勉强扒着边沿,探头一眼坑外的世界,说不定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瞬间又跌进了坑底。”
“每天的食物是一小块半生不熟的肉,只能保证我饿不死,但我从来都没吃饱过。”
“我得忍受着饥饿和残酷的生存挑战,顶着冰霜雨雪,受着烈日暴晒炙烤,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长大了,石坑却依旧那么小,小到每天睡觉都只能蜷缩着四肢,甚至是坐着才够空间。”
“坑的边缘随着我长大会被不断加高,能看到的天空越来越小,不管我长得多高多大,弹跳力有多么出众,我的每一次跳跃却依旧只能刚刚探着坑沿就会跌落下来,摔得半死不活。”
“每天从上面扔下来的肉永远都是那么小。我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日夜徘徊,在生与死的折磨中煎熬着,温暖善良的一面完全被磨尽,我的性情变得狂躁阴暗,光滑坚硬的石头坑壁被我用双手刨出深深的石槽,每一道痕迹上都染着我的血!”
“我大了,却还不够,不够凶,不够狠,不够恶,不够让人害怕!养着我的人把我带到氧气稀薄的雪原绝壁上,在那里,有一个更深更窄更滑更冷更阴暗的深井!”
“在这里,除了冰霜雨雪和恶劣的自然条件的侵害,还有着成群结队的雪狼和各种猛兽,残暴成性的雪狼和猛兽们有自发来的,也有被人故意驱赶到这里来的。
它们每天都围着井口嘶吼嚎叫,它们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用锋利雪亮的爪子滋啦滋啦地刨着井边,嗜血的两眼里射出来的是想要把我撕碎,吞噬的阴森森的目光。
这些光就是我白天和黑夜能看到的唯一的光!
是想要把我生吞活剥变成食物的恶毒的光!”
“我形单影只,孤立无援,在狼群和猛兽的威逼之下,也会感到害怕,有时会把头深深地埋下来,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球。
但是我渐渐的会发现,害怕是没有用的情绪,所以当狼群再来的时候,当它们再嚎叫着想要把我当作美餐撕碎吞噬的时候,我选择对抗,用尽所有的力气冲着它们回吼,然后找准机会,跃起来,把冲我嘶吼的狼拉下来一只,然后互相撕扯,直到有一方断气。”
“当然,我活下来了,但每次都是一场血腥的厮杀,那些血有狼的,更多的却是我自己的。”
“我在这没有光亮没有温暖只有绝望和血腥厮杀的地方,在这犹如地狱般的生死折磨中艰难求活。我的兽性被刺激到最大,变得阴狠暴戾,凶残无比,也养成了把所见的一切撕碎的嗜血性格!”
“这时候的我,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更没有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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