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羽不是没感觉到来自对桌的目光。
那道目光专注,带着探究,毫不避讳地直盯着她瞧,像是大猫伸着猫爪子正欲逗弄玻璃缸里的金鱼,因为好奇,所以专注。
南羽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不想让对方看出她已经注意到他的目光,故而侧身与身旁的女同学聊天。
一顿中餐吃得在座的英美裔学生一脸生无可恋,大家快速扫荡完眼前的食物,准备往下一个地方。
南羽去洗手间,顺便带了钱包准备买单。从洗手间出来,还没走到服务台,远远就见到坐在她对面的男孩已经立在了服务台前。
南羽不确定他在那边是否要主动买单,也不想与他有任何交谈,因而她并没有主动上前,而是退回洗手间外的走廊。
她笔直地站在那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给秦姨打电话:“我晚上会晚点回家,你早点休息,不用给我等门了。”
秦姨一听她要晚回家,语气略有迟疑:“万一……被薄先生知道了,会不会不好?”
南羽笑笑,口气轻松:“唐宋已经回去了,薄先生不会知道的,如果有打电话给你,你就跟他说我睡了。”
电话那头没再说什么,南羽挂了电话,侧了侧身子,再看向服务台,那个男孩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将手机收到钱包里,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收银员说刚才有一位穿着黑白格子衬衫的先生已经买过单了,南羽便就知道是那人买的单。
她不动声色地回到座位,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说一会儿要去牛津街的某某夜店某某很嗨的酒吧。
想起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南羽顿觉额角抽疼,她下意识地皱眉,正想一会儿找借口提前回家,却听坐在对桌的那人说:“我知道牛津街有一处环境很好的私人会所,有酒吧有夜店……”
大家一听有这么个地方,都很有兴趣地要那人继续说下去。
那人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转而用中文说:“还有图书馆及音乐天台,想看书就去图书馆,想安静地玩乐器就去天台。”
他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说的时候,眼神就定定地看着南羽。
南羽知道他这句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她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装作听不懂。
身旁的女同学凑到她身边,用英文问她,那人说的中文是什么意思。她便就耸了耸肩,用英文回答:“我刚才也没听清楚。”
女同学好像很兴奋,又拉着她的手臂问:“faye,你会一起去吧?”
“抱歉,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想早点回家休息。”
她故意说得大声,其他同学也闻声看过来,皆都力劝她一起续摊,毕竟今天来了几位中国朋友。
……
五月的伦敦夜晚,空气中凝着潮湿与寒凉,街上商户的玻璃窗子蒙着一层白雾,夜风带着寒意扑面而来。南羽裹紧身上的薄风衣,站在街边等车。
地铁还没停运,但从这边走到地铁站有一段距离,夜深了,她不想独自一人走夜路,故而选择打车回家。
她抬头看伦敦墨得发黑的夜空,又抬手看腕上的双时区手表。伦敦时间晚上十点半,中国时间早上五点半。
薄胥韬应该还没起床吧?昨晚睡得好吗?
中午那通电话还是她主动打过去的,他开完会后,果真一通电话也没有。是工作太忙忘了,还是碰到应酬又喝醉了,又或者根本不想给她打电话?
南羽习惯性地去猜薄胥韬的生活。她虽然最近在生他的气,但心里却没有一刻不想他。
可他,好像是真的想冷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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