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雨声的时候,白叶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那晚独自在浴缸中结束了生命的小主人。
累积的疲惫和失落都冲破了极限,在漆黑一片中,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委屈和伤心像一把刺过来的利剑。白叶一下子再也忍不住眼泪,咬着沾满血味的嘴唇,颤抖地缩着肩膀,呜呜地哭了。
“这么害怕?”
白叶感觉到有人过来了,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指尖微凉,伸进发间揉那两只白色的尖角形耳朵。
许斯哲的声音比平时更温柔,像带着花香味的轻风。许斯哲把白叶的脑袋揽过来,轻轻抱在自己怀里:“害怕到耳朵都冒出来了吗?”
青居疗养院有备用电源,因打雷而中断的供电很快就接续上来,走廊里的灯渐次亮起来,白叶呜咽的声音也慢慢低了下来。
许斯哲拉开白叶旁边的凳子,在白叶身边坐下,把白叶的脸用两只手捧在自己面前:“萨摩耶应该不会怕黑的吧?为什么哭呢?想我了吗?”
白叶仍旧在流眼泪,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桃核,沾湿了的睫毛一瞬一瞬的,水汪汪地看着许斯哲。
白叶没说话,伸出胳膊想要抱许斯哲。许斯哲便也松开了白叶的脸,配合地也抱住了他。白叶把脸靠在许斯哲肩膀上,流着泪在许斯哲耳边轻轻抽气,半天也没说话。
许斯哲有点担心,也不敢再跟白叶开玩笑,用手轻抚着白叶的后背:“好了好了……受委屈了?谁欺负我们耶耶了?惹我男朋友不高兴,我帮你去教训他,好不好?”
白叶在许斯哲肩膀上摇头,抽气的频率更快了,眼睛一闭,两行眼泪蹭在了许斯哲衣服上。
许斯哲心里酸酸的,紧了紧拥抱白叶的手臂:“那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嘛。不告诉我,我会觉得自己当你男朋友很没用。”
白叶仍旧摇头,但情绪稍稍平静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没有……就是,我觉得好累。每一天都好累,都用最后一口气撑着,可是真的撑不住了。”
“累?”许斯哲眨了眨眼睛:“那……过几天,等我们招来新的医生,我们都跟院里请年假休息好不好?你想去哪里?河边?海边?西北?还是我们就在家里,什么都不想,完完全全放松地躺几天?”
白叶还是摇头,他连正常休假都困难,更别提请年假了。白叶清了清嗓子,把头靠在许斯哲颈窝:“许斯哲,如果我想辞职,你什么意见?”
许斯哲怔了一下:“辞,辞职吗……”
许斯哲不知道那个只用来写正字的本子的存在,不知道白叶从多久以前就开始筹划这件事了;乍一听白叶说要辞职,有些措手不及。
可许斯哲转念想了想,平时一直这么好脾气,从来不说累,也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哭过的白叶,又确实不像是因为一件小事就难过成这样。
许斯哲想了想,摸了摸白叶已经收回了耳朵的发顶,最终说:
“不做就不做了。如果这份工作这么让你难过的话,每天咬牙坚持,也只是在消耗自己。到时候这边招来了新人,我每周两天假还是有的,休假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再见嘛。”
白叶没说话,趴在许斯哲肩上,呼吸渐渐平复了,没摇头也没点头。
许斯哲宽慰他:“没关系啊,你想想这几周,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但平时见面说话的机会也没多少,基本还是得等到休息日才有时间在一起。”
许斯哲已经基本猜到了,白叶还坚持在这里工作的原因,可能很大部分是因为他还在这里;心口泛甜的同时,也不禁为白叶心疼:
“辞职吧,我支持你。市里很多医院都缺护士,不难找新工作;虽然应该也不会很闲,但起码管理正规,下班就下班了,不会像这边这么累。
“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过吗?说想养一只流浪小猫,但是我们经常又不在家,照顾不了。如果你在市区工作的话就可以养啊!我们小区那只橘猫好像怀孕了,应该过不久就会生小猫;我们养一只,或者两只也行,怎么样?”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白叶抹了抹眼睛,从许斯哲怀中起来,声音还有些发哑:“真的可以吗?”
许斯哲心疼得快要化了,伸手帮白叶把下巴上的泪滴揩掉:“当然,我也很喜欢小狗小猫的,从小就想养,但是家里没有人支持我。”
白叶轻轻笑了:“所以,你最开始知道我其实是一只萨摩耶,是不是很开心来着?”
许斯哲点头,也笑了:“何止,我开心坏了!尤其是发现你在床上也会冒耳朵的时候……”
白叶神色一变,整张脸涨红,抬起手就去锤许斯哲的胳膊。
许斯哲笑着躲闪,一不注意,脚下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很响的“哗啦”一声,两人的动作齐齐停住。
许斯哲有点无措地眨眨眼,俯身到桌子下面,把自己方才踢到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许斯哲拎出来一个纸袋。
白叶愣了一下,打开纸袋一看,里面是那双忘记被他带回去的,棕色棉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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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这篇文的“甜宠”标签
第6章6那把黑色的伞
白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谢这双手套的出现。
这让他看到了自己坚持、忍受、在笔记本上画正字的意义。同时也让他在这个繁忙劳累的岗位上,又多待了两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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