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脸几个喝得正在兴头上,如今有人上门搅局,这几个横惯了家伙岂能容忍,花脸直接抄了酒瓶就冲了出去,就在余下的几个同伙吵吵着冲出去时,就见花脸倒退着回来了,跟着进来的是端着手枪的孙队长。
孙队长戏谑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个曾经把他关进狗笼子里的地痞,用枪指着花脸道:“有本事跑啊,咋不跑啦?”
马老三正欲起身求情,被孙队长一枪逼了回去:“这里没你的事,给我一边待着。”
马老三跟花脸几个一样,都是家门口的光棍,遇到拿枪的孙队长立马怂了,都知道这玩意厉害,一粒都能让你见阎王爷,还是老实点为妙,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他们还不是好汉,那就更不能吃了。
孙队长不知抽哪股子风,刚让马老三坐下,又立马喝令他站起来,站好,立正站好。
马老三不懂立正站好啥意思,迟疑了一下,腿上就挨了孙队长一脚。马老三跳得老高,委屈地说道:“关我什么事,我是来喝蹭酒的。”
孙队长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着这几个家伙来往的还有好人?”
马老三嘟囔道:“你这叫诬陷。”
孙队长用枪点着马老三骂道:“诬陷?是不是你个混蛋唆使的这几个家伙?嗯,我就想么,他们几个哪会平白无故的诬陷我,肯定是你,我一看你就不像好人,他妈的,也不打听打听我孙敬亭,老子是欠账不还的人么。”孙队长越说越来气,抬腿又给了马老三一脚,直踢得马老三切牙扭嘴,嘴里疼得嘶嘶的抽气。
花脸几个想笑又不敢笑,这哪扯哪啊,根本没马老三的事,全是他们师父交代的,不过想想也不冤枉,最初就是马老三出的点子,主谋还是马老三,他们充其量算是马老三的打手而已。
“你误会了,根本不是我的事,我都不知道有这一档啊。”马老三叫屈道。
“我误会,他妈的那是误会么,我堂堂的少校被你们几个逼崽子关进狗笼子,我他妈找谁说理去,都给我蹲下。”孙队长吼着,竟然越说越气。
花脸几个乖乖地蹲下了,不蹲不行啊,对方有枪,眼前这个家伙要是发神经给一下子谁都受不了,蹲就蹲吧,谁让当初把人家打了一顿又关狗笼子里呢,这口气得让人家出来,出来就好了。
其实这里面最怕的是王福,虽说已经被揍过一顿,可自己不光抓了人家的卵蛋,还抓破了人家的脸,你看,血红的道子可是在脸上明摆着。怕虽怕,但此时的怕跟第一次的怕不一样,屋里好几个人均分了他的恐惧,有大哥花脸,还有军师马老三,王福想,顶多再挨两脚呗,没什么大不了。
踢完马老三,孙队长踱到王福的面前,他倒是没使劲踢,而是抬起脚,把王福蹬了个四仰八叉,同时嘴里骂道:“你个逼崽子最可恨,差点把我的卵蛋给我捏碎,他妈的,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下三滥的招数,不打死你难解我心头之恨。”孙队长一边骂着一边踹了王福几脚。
王福倒是硬气的很,不像上次叫唤的那么厉害,反倒是一声不吭,似乎是个木头人,又似乎孙队长的脚没踹到自己身上。
花脸一边偷看王福,一边暗叹,这家伙平时蔫蔫的,还是条汉子呢。
孙队长累了,拉过凳子坐下,看着杯盘狼藉的场面似乎又来气了,他抄起酒瓶,咕嘟咕嘟灌了两口,然后一抹嘴骂道:“他妈的,你们在这吃香喝辣,老子受气,不行,你们得赔老子的损失,老子也不讹你们,二百块大洋,不然你们都给我进局子吧。”
花脸叫屈道:“我们没有钱啊,有钱谁还干那个。”
孙队长倒没骂人,他想了想道:“是呢,你们是没钱。”可是刚说完,他立马又骂道:“我不管你们有钱没钱,就是抢也得给我抢去,老子不能白受气。”
花脸道:“你这样看着我们也没法给你弄钱去啊。”
孙队长想了想,花脸说的确实有道理,都在这蹲着,哪里去搞钱,但是他不可能都给放出去,最起码留两个人质,否则又是鸡飞蛋打,这个望亭镇,他可是领教过了,没有一个会向着他这个外乡人的。
孙队长留了王福和一个叫赖孩的,其余人都出去给他搞钱。他则坐了下来,抄起他们喝了一多半的酒瓶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骂,这帮逼崽子会享受,整得他这个堂堂的少校军官竟然像个苦行僧,吃没吃到,喝没喝到,还苦哈哈地在荒郊野外蹦跶了半夜。
花脸为什么能当几个人的老大,花脸不光脸花,脑筋里也有不少的花花绕,只要出去总会有办法,当然,他没有一跑了之的打算,那样的话可就坑了王福和赖孩了,他这个大哥做不出来。
可是,二百大洋可不是小数目,问马老三借,马老三肯定拿不出来,因为都被师父给赢光了,赢光了也得让他出出血,这几年他可没少坑钱。
一听说让他拿二百大洋,马老三跳得比挨揍的时候还高:“我哪有钱,都让那小兔子崽子给坑走了。”他不说赢,说坑,显然不认为小安靠赌技赢的他。
花脸一听马老三骂他师父立马不干了,他急了,对马老三吼道:“你再说一句脏话试试?”
马老三立马明白了,顿时笑了,然后讨好地说道:“对了,我忘了,那是你师父,你不提我都忘了这坎了,钱都让你师父赢走了,找他要去,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花脸一想也是,甭管是要还是借,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王福和赖孩还在人家手里呢。可是,随即他又打消了念头,因为他不知道师父在哪里,很有可能回了上海了,找不到人,这想法等于白想。
马老三暗自笑了,他不是拿不出二百大洋,而是不愿意拿,假如花脸几个要是继续合伙,他肯定要帮忙,如今和花脸已经分道扬镳,自己就没必要帮衬了,这也是对他们的惩罚,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被灌了多少迷魂药,大上海,大上海哪有那么好混的,还不如眼前的银钱来得实惠,好吧,既然你们想去,我也不拦着,但是我也不帮你们,谁拉的屎谁擦,关我屁事。
“我师父不在。”花脸说道,眉头皱成一团,他有些后悔没攒下钱了,也许因为钱来的容易,不费劲,所以花起来大方的很,根本没想着没有钱的时候。
“那我就没招了。”马老三很无奈的语气说道,心里却是暗喜。
花脸想了又想,决定去借钱,而唯一能借钱的人家就是邢家,邢老爷子的仁义望亭妇孺皆知,
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想法,花脸去刑家借钱。因为是为了解救王福和赖孩,花脸就显得理直气壮。
花脸的名声都烂大街了,望亭哪个不晓得,所以刑家的下人倒还礼貌,因为谁都怕被烂人粘上。下人虽然客气,但是当不了家,二百大洋毕竟不是小数目,于是就一层层报给东家。
刑老爷子因为儿子的平安归来心情大好,可一听说是花脸借钱,他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花脸的恶行他屡有耳闻,这样的人借钱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可是,他又想知道花脸为什么借钱,假如要是正用,也不是不可以,于是他让下人叫来花脸,他要当面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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