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完成阅卷工作,这时候正是要放松的时候。
但刘机看王鏊的脸色,一点都没有轻松,反而是满怀心事的样子。
王鏊道:“回头再看这几篇文章,感慨颇多。”
刘机走过去,稍微一看,笑道:“你还念念不忘呢?不都提他为解元?我可是听了你的,那篇经义通顺世所罕见的卷子,都还只落个亚元呢。”
从官职上来说,刘机在王鏊之上,照理说两位主考官,应是以刘机为主,而以王鏊为次。
但刘机打心底佩服王鏊,也愿意听他的意见,所以最后还是选了王鏊中意的考卷,提为解元。
王鏊叹道:“你看这篇《尚书》题,当我出此题目时,未曾想,却应了今年黄淮的水灾,看他所写,‘不以防患为功而以治为任’,这不就是如今大明官场的写照?如果黄淮沿岸地方,治水之策仅仅是在发水之后安民,并以此为功,那谁还会以防河治堤为己任?”
刘机走上去,笑着拍拍王鏊的肩膀道:“一篇科举文章而已,不必挂怀于心。”
王鏊道:“正因我大明仕子,都是只记经义,妄以经义治国,却忘了兴国安邦乃应以胸襟之浩然,当忧国忧民。如今地方为官乱象,你我南下这一路,沿途走来,所见民间之苦还少了吗?”
“呵呵。”
刘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鏊终于还是将墨卷放下,叹道:“此子能有如此胸襟,看来将来也定当为治国之贤才,若大明多一些这般的仕子,方才中兴有望啊。”
……
……
张周家门口。
院门正开着,而张周在院子里,正滔滔不绝跟刘贵吩咐一系列的事情,刘贵拿着一张画着地图一般东西的纸张,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便在此时,蒋德钟冒头了。
“贤婿?”蒋德钟来得很突然,令张周始料不及。
张周道:“岳父作何前来?小贵子,拿我的图纸先下去,我这边还有事。”
“好咧!”
从刘贵的脸色来看,他是终于解脱了。
门口停着蒋家的马车,蒋德钟带着一名仆人进了院子,随后蒋苹渝也从灶台那边匆忙出来,她望见自己的父亲登门来,又惊又喜道:“父亲?”
蒋德钟笑道:“从你们搬过来,还没来瞧瞧,今日便当是贺你们乔迁之喜吧。”
张周道:“岳父,你觉得我们搬来这里,有丝毫喜可言吗?”
“这……”
蒋德钟很尴尬,心想为了找个来见你的合理理由,以为容易吗?
“岳父来就来了,作何还要带东西?”张周望着门口那仆人,还在一坛一坛往院子里卸货,笑道,“岳父您这是觉得那天输给我不痛快,今天又上门来,找小婿喝两杯?”
“哈哈,正有此意,正有此意啊。闺女,你也别闲着,灶台上随便对付两个菜,我跟秉宽好好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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