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嚼着口香糖,一脸坦然:“你是试工知道吗?正式工才有工资的。”
王结香皱起眉头:“我不是被录用了吗,怎么会是试工呢?况且,就算有试工,你提前没有说过,我不知情。”
他抓了抓后脖,转移话题:“你这个月闯那么多祸,我不让你贴钱给我已经对你很照顾了。”
“我闯什么祸了?”
她猜想他要旧事重提,可之前店长明明是维护她的,怎么能现在翻旧账?
“如果是因为上次我泼他们水,你让他们现在泼回来,可以吗?”
王结香哪遇到过这种事,慌神之下,早已不见那天的威风,满脑子里循环着一句话:拿不到工资,完蛋了。
她愿意道歉,甚至下跪,只要能有钱拿……
“结香啊,我知道你是乡下来的,但你也太不会说话了。”
店里的店员都在,店长让他们来,全部人作证。
“我们店的老顾客,赵姐,她要给染的头发补色,你说她皮肤黑,不适合亮色。然后她听你的,直接不染了。染发在我们理发店什么价格你知道的吧?这单该不该你赔?”
“男客人要剪头发,你负责推荐发型,你来一句‘您头发这么少,再剪要没了’,后来他洗个头发就走了。”
“还有前几天,女学生要来拉直头发,你帮她吹了头发,一边吹一边说‘你是自然卷,拉直只能维持几个星期,又卷回去了’。她听完觉得不合算,不拉直了。”
店长吐出口香糖,手指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
“我算算这些生意原来能赚多少啊。”
盯着计算器不断上增的数字,王结香双眼蓄满泪水:“我说的是……实话,我不知道要赔。”
她的话轻飘飘的,没力量。
像店长说的,一笔一笔算清楚,她得倒贴钱了。
王结香求助地望向周围的同事。
他们事不关己地揣着手,表情写着“看笑话”。
没人替她说话,包括姜冰冰。
店长把计算器递给她。
“喏,你看这个数字,我对你够好了。这是我店里的规矩,你觉得不服,你可以不干。”
王结香的脊梁弯下去。
“冰冰,”店长找出证人:“你在我的店工作久,你也知道店里早就有这规矩吧?”
她怀抱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姜冰冰。
姜冰冰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大概是一年里最冷的一天,王结香从理发店出来,两个口袋空空。
王结香想着回到家……
回到家,蒙上被子,大哭一场。
夜空落下鹅毛大雪。
她茫然地看着陌生的纯白的街,脑子钝钝的。
胸腔中憋着一股闷气,叫她难以呼吸。
纵使拼命地活,日子还是没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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