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学校,第一节就是黄子文的课。
如果说离开工作室,我最大的心理障碍是老魏的话,那么排第二名的就是黄子文。
他上次签的二十节课的课程,我在离开工作室之前肯定是完不成了,他一定会对我各种恶语相向。
因为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我今天走进教室的时候,态度非常的温柔、亲切,同时,我走路的速度也比较缓慢,因为我的小腹处在酸疼的状态下。
在讲完半篇课文之后,黄子文抬起头来问我:“你还有多久离开这里?”
我思忖着要不要对他说实话,可是想到他早晚会知道,我只能说:“下个月5号。”
然后我就看到黄子文的目光变得阴沉,用力把笔一扔,抱着胳膊,恢复了不配合的表情:“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到底有没有责任心?”
“我有啊。”我走到笔记本电脑前,切换出一会儿要做的练习,可能是心虚吧,我说话有些底气不足,“工作室会找新的老师教你。我会把你的教学进度交接给新老师。”
他抱胸看着我,冷冷地说:“我不同意。”
我心想,你一个小屁孩谁管你同不同意了,合同是跟工作室签的,又不是跟我签的。
但是我嘴上只是平淡地说:“你不同意也没办法。我们不能改变大环境,只能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
黄子文哼了一下,摇着头说:“司葭,你就这么喜欢进体制内工作吗?一辈子打工就是一辈子穷命。你懂不懂?”
我白了他一眼,我已经很不开心了,心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种颐指气使真令人反感。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隐忍了下来。
对于他对我直呼其名,且三不五时就要指导我人生的做法,我显然很不满意,但是今天我决定给黄子文面子,很耐心解释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尊重每一个人的想法,才是正确的做法。”
黄子文轻嗤了一声,摇着头说:“你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你别觉得自己什么都懂。”
我不打算跟他白费口舌了,把课堂练习在多媒体上打出来。
我指了指白板说:“你如果不想写,那就口答一下吧。有不会的,再在笔记本上记下来。”
“我不会。”他把头一扭。
“刚才加点字不都教过了吗?哪一句不会?”我指着白板上的文言文翻译练习说。
“都不会。”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激怒我。
“最后几节课了,你能不能配合点?”我试图苦口婆心地劝说。
“不能。”他充满戾气地瞪了我一眼。
我低下头沉吟了一下,问:“为什么不能?你说出个理由。”
他吸着脸颊,一时间像是有些语塞,半晌后,他说:“总之就是不行。我翻不了,刚才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听懂。”
“那好。”我指着这篇课文,开始重新翻译讲解。
我们今天讲的是高三的必修篇目《项脊轩志》,虽然写的是书房,但却写了仙逝的母亲、祖母的关爱,尤其结尾是写作者怀念过世的妻子,情绪层层推进直至高潮。尽管作者采用白描式写法,却字字着意,款款深情。
讲着讲着,我便忘却了黄子文的叛逆不羁,投入了进去,就像在唱一曲只有自己感动的独角戏。
可是讲到最后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他忽然背起书包,冲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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