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咬牙忍耐复健钻心疼痛,拒绝所有人的帮助,一次次狠狠地摔在地上,再一次次地扶着墙壁挣扎地站起来。
但是,效果显著。他的恢复情况连顶级专家都赞叹,爱德华临时推迟了回国的时间。“我要见证这个奇迹。”金发碧眼的医生这样说着,坚定地留了下来。
一切都在好起来,可是景颐却无法感到丝毫的喜悦。
凤镜夜不见了,或者说,他刻意避开了所有人。
一切和景颐有交集的人,他统统避而不见,连迹部景吾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凤镜夜想躲,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不会给你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除了记忆,甚至你的身边不会有任何他存在过的痕迹。
景颐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她迅速消瘦下来。本就因为幸村精市的病虚弱的身体,似乎受到了更为严重,甚至致命的打击。
她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笑容了,凤镜夜的忽然离开,似乎带走了她所有的欢笑。取而代之的是木然,一种连灵魂都被抽空的无依。
她像是被人强行抽取了所有的活力,灵魂在漂泊,漫无目的。没有起点,也不知终点所在,就这么停留着,茫然四顾,找不到一点存在的理由。
迹部景吾心惊地发现,她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大多数时间是在晚上。景颐可以整晚整晚的失眠,无论什么时候去看,她都是同样的姿势坐在床上。正对着落地窗,蜷缩成一团,双手环抱着膝盖,以一种很没有的姿态仰头看着夜幕,沉默着发呆。
你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熠熠生辉的银灰色眼睛总是暗暗的,没有焦点,好像满腹心事,又好像一片空白。
迹部景吾走过去,触了触她的手,不出所料一片冰凉。迹部景吾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像是愤怒,像是心疼,为妹妹,为那个双黑的少年。
他大概猜得到凤镜夜的想法,知道他此时的痛苦绝不会比景颐少。他把景颐当命来看,景颐的痛苦,就是他的痛苦。可是作为一个哥哥,私心里有恨着他,因为他的做法,把景颐逼到了如此境地。
凤镜夜,我小瞧了你,你居然真的能够狠下心做到这一步!
愤怒,可是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的景颐,又心疼地像是撕裂了开来。心底忽然涌上浓重的无力感,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
颓然坐在景颐身后,环抱住她,额头抵在她削瘦的肩上。景颐动了动,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好像连生命里也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哥哥?有镜夜哥哥的消息了吗?”
果然又是这个问题。
“抱歉,我……还没找到他。”重复了很多次的回答。
“哦,”景颐还在呆呆地看着天空,“不怪哥哥,镜夜哥哥想躲,没人能找得到。”
迹部景吾无声地收紧了手臂。
景颐,快点想清楚,看明白你自己的心。
凤镜夜可以找到,只有你可以找到。
从景颐房间里出来,最后心疼的看一眼还是那个姿势的景颐,轻轻地带上房门。刚转过身,发现面前站着迹部谦曜,他们的生身父亲。
“她还是那个样子?”迹部谦曜着急地问道,景颐这些天来的异常他都看在眼里,心里自是焦急万分。
迹部景吾略带异样地看着他。一年多过去,他能分辨得出来。迹部谦曜是真的在疼景颐,似乎忽然醒悟,甚至想要将亏欠她的统统补回来。可他很少接近景颐,虽然总是询问管家景颐的状况,也时常会站在窗口目送景颐去上学,却真的很少去接触她。像是觉得愧疚,带着一种近亲情切的感情,不敢太接触她,生怕得不到原谅。
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迹部景吾摇了摇头:“还是那个样子,凤镜夜一天不出现,景颐就不会好转。”
迹部谦曜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无论如何,挖地三尺也要把凤家的三小子给我找出来!”
迹部景吾看着他关掉电话,愁眉深锁,淡淡的问道:“凤敬雄怎么说?”
“敬雄一直在法国谈生意,根本不知道这边的事。听他的意思,凤镜夜连凤家的人都瞒得死死的。”
“哼,”迹部景吾一声冷笑,满是讥讽,“我倒第一次听说,凤家著名的黑玉部队,居然连自家的三少爷都找不到了?”
“不过也无所谓,”迹部景吾侧身绕过迹部谦曜,一手插兜朝自己房间走去,“无论他想趁机做些什么,他小儿子恐怕都没那么容易受他摆布。”
景颐看着外面的星空。
其实她很困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太阳穴也在突突地跳着疼。可是,睡不着。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即使是一个月前,幸村精市确诊到手术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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