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此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大荒志》么?”
裴寒卿点点头:“一本闲书……”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大荒志》里有关于异族——便是鬼道的记载,虽与事实有些许出入,大部分可都是真的,而且鬼王的出世也足以证明《大荒志》可不是什么闲书。
江冽道:“是,也不是。《大荒志》里一部分记载是真的,另一部分实属笔者胡乱杜撰。”
“有关于恶鬼与大荒各族,和遥远的一万三千年前所发生的一切,我在神农鼎里看见了,想让后人知晓。”江冽定定地注视着裴寒卿,慎重地说:“义兄,我想请你调人手,帮我修书。”
裴寒卿愣了一下,露出赞同的笑容:“修书好啊,后人本就该知晓真相,铭记灾难,居安思危……”
江冽摇头:“我没有那么深远的考虑,我想修书,只出自我的私心。”
凡俗皆有私心,他亦未能免俗。
——即便逐衡不在意,但他想让世人知道,他的神君为这个世界付出了什么。
他不能容忍他的宝物被“离经叛道”、“桀骜狂悖”的标签所束缚。
那只被使命囚困了一万三千年的朱雀,他有最无畏的心,最纯净的灵魂,也该拥有最自由的身躯。
江冽忽然想起一件十分久远的事。
那远比一万三千年更远,那是朱雀的诞生,亦是他们的初见。
别的神祇诞生时都有祥云迎接,唯独朱雀没有。
朱雀在南方灾星连珠时意外化形,于是他的诞生便不为大荒所期待,不被天道所承认。
在诸天星光聚拢出少年身的那一刻,天道降下滚滚天雷,试图挽回错误。
轰鸣的闷雷下,少年单薄的骨宛如一触即碎的薄冰。
他烈焰加身,承载九天雷电,骨肉粉碎而不倒,神魂破裂却不散,总能在下一息瞬时从星辰中凝聚身魂,天雷每劈他一次,他就仿佛更被锻体一次,焕发出顽强生机。
时隔这么久,江冽想起那时的朱雀,仍旧会被他的不屈震撼,一眼就刻骨铭心。
也正是那一刻,火神明白了困扰他许久的,“生命”的含义。
在火神反应过来前,他已飞身而至,抬臂为那天劫加身的少年挡住了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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