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风有些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想说的话酝酿半天,最后还是强装明朗地笑道:“什么变傻,你就是睡糊涂了。”
燕鸥也笑起来,抬头亲了他一口:“对!所以要多出来走走。”
来新西兰,就一定要来新西兰的村庄,看这里大片大片的草地,和草地上成群的牛羊。
玛塔玛塔小镇就是这样一个悠闲的、自由的小村落。这一路游历了山川湖泊,看过了碧海蓝天,终于也将这宽广青葱的农场收入了观赏的图鉴之中。
一望无际的视野真的能从生理上改变一个人的状态,透过车窗看见那一片青葱时,燕鸥甚至感觉到自己紧绷的大脑都轻轻舒展开来。
空气里散发着青草地的香味,连燕鸥退化的嗅觉都能闻出一二,他眯了眯眼,把头探出窗外。
这里的天也是碧蓝的,一大团一大团棉花一样的云,就像地上奔走的羊群,软乎乎的,叫人忍不住想只只扑过去。
看着一边戴着墨镜开车的季南风,燕鸥一下子来了感觉,摇头晃脑酝酿片刻,核|弹般的歌声拔地而起:
“是谁在唱歌,哟哟!温暖了寂寞,啊哈!白云悠悠蓝天依旧泪水在漂泊!”
季南风一个猝不及防,方向盘差点儿甩出去,但看到他这样精神满满的样子,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他们一路穿越草场,来到了小镇边,这个精致可爱、充满童话感的小镇,便跃然于他们的眼前。
低矮的篱笆、圆圆的门窗、吱呀转动的水车、长满青草的屋顶、五彩斑斓的花圃……
两个人走在石板路上,仿佛走进了童话故事里,耳畔的风吹过,像是牧羊人的笛声,悠然又遥远。
“也不怪我分不清梦和现实……”燕鸥感叹道,“谁来了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一个可爱的梦里了。”
夏末的小镇,正是最好的颜色,一切都郁郁葱葱,湖面仿佛镶了一层翡翠,叫人心情无比宁静舒畅。
这里没有什么特别丰富的娱乐项目,他们去参观了牧场,围观了羊羊剃毛,让季南风骑了马,一起围在壁炉边吃了烤肉,还听导游讲了很多拍摄电影时的趣闻。
燕鸥隐约想起了季南风说过,想和他一起住在新西兰的农村,每天晒晒太阳喂喂牛羊,一个拍照,一个画画。
站在悠悠青草香里,燕鸥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涤荡。
他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小湖,听着虫鸣与鸟啼,喃喃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有人愿意在同一个地方驻足一生了。”
燕鸥大约是真的被新西兰的乡野治愈了,回去的路上开始询问季南风,有没有可以租住的农场,他也想慢悠悠过上几天,闻闻草地的芬芳。
这一回,季南风居然开口说道:“我最近联系上了之前的一个……嗯……朋友,他有个客户,就是在新西兰南岛开农场。”
季南风有自己的朋友,这个说法让燕鸥十分吃惊,但很快他便知道这人为什么说到“朋友”时生硬地停顿了一下。
这位“朋友”燕鸥也认识,是他们曾经办画展时认识的画商,算是点头之交,但是很欣赏季南风的作品,所以就要到了季南风的联系方式,在他的列表里一口气躺了好几年。
这几年季南风一直保持着谁也不搭理的姿态,在众多人的列表中老老实实做一个沉默的账户,直到最近有求于人,才尝试厚着脸皮去主动找人,没想到对方居然很热情地答应了。
“我是来之前刷到他在新西兰出差的朋友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问的。”季南风有些别扭地摸了摸鼻子,“他本人现在已经回国了,但是这边的关系还在,他的这位客户也是个艺术爱好者,说很喜欢我的画,一直想邀请我们去那边交流交流的。”
这种长期不联系、突然有求于人的事情,有时候连社交达人燕鸥都有些不好意思去做,对于季南风来说更是相当不容易。燕鸥颇有些惊喜——他现在真的已经完全学会社交了。
“那我打个电话过去。”季南风慢吞吞拿出手机,拨号码之前深呼吸一口——看来还是需要做充分的心理准备。
努力到有些可怜。燕鸥看着他抿着嘴唇等待接听的样子,弯着眼睛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他紧绷的表情便彻底放松下来了。
农场主人是个非常热情的本地人,看得出来真的很热爱艺术,草场上收藏了很多雕塑,屋内也悬挂了很多风格各异的画。
毕竟是私人农场,两个人刚开始还略微有些拘谨,但农场主张口就是他们熟悉的绘画摄影,并且对季南风的画作赞不绝口,从谈吐中能看出是个内行人,几个人便很快就聊熟了。
看着季南风侃侃而谈的样子,燕鸥笑起来,心想——或许以后他的圈子里,全都是这样热爱艺术的人吧,他们可以一起聊画,一起创作,一起去户外采风,一起去举办各种各样的艺术展出。
曾经恋爱初期的时候,燕鸥对季南风还有或多或少的占有欲。他既希望季南风可以闪闪发光、能被所有人喜欢欣赏,又不希望有人靠近他、觊觎他。
这是谈恋爱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的心理,但现在,他是真的希望季南风能够彻底走出那个封闭的圈子——以这人的性格,离开自己以后,大约是很难再重新爱上另一个人、再拥有一段治愈心灵的爱情。所以燕鸥带他认识自己的家人,带他接触更多的同道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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